陳默也把目光看向君莫問，同樣與其確認了一次眼神，意識到貌似遇到了對的人。
瘦小的男孩皮膚黑黑的，站在高挑的君莫問身邊比其足足矮了其一頭還要多，身上的袍服怕都需要專門縫製，小臉上有一雙琉璃般澄澈的幹淨眸子，如同此時晴朗的星空。
從決定提前走出小山村開始，找到陳十一並將他暴打一頓一直都是陳默的目的之一。但按那位老人的說法，他的孩子今年應該二十八歲，正常情況下不該是眼前天真的孩童模樣？
“陳十一？”
陳默嚐試著問了一句。
小男孩點頭嗯了一聲。
得到了確認的答複，陳默接著問道：“多大了？”
這問的自然是年齡。
當眾問人年齡與問他人名字來曆一樣，都是很不禮貌的行為，而且陳默的神態語氣怎麼看都像一個長輩，但陳十一似乎不在乎這些。
他低頭掰著手指數了一會兒，認真思考後答道：“不記得了。”
修行界有很多活了成百上千歲的老妖怪經常會忘記自己的具體年紀，年輕的修行者則不會。
他們更喜歡攀比。
哪年入問道、何時進化凡的重要性對他們來說或許和親生爹娘的病老死葬差不離。
陳十一在十一歲還不太記事的時候便離開家鄉進入了深山，作為謫仙大人的關門弟子，修道天賦自然好到凡人望塵莫及，但十幾年一心悟道的他竟是忽略了自己的真實年齡。
進入化凡境後壽元得以延長，青春麵貌也能常駐，如果願意，甚至可以讓自己的身材樣貌長時間停留在破鏡的那一刻，如果陳十一當初有意做了那樣的選擇，如今長成這樣倒也不足為奇。
“師姐，我今年多大了？”
陳十一小聲問了君莫問一句。
君莫問說道：“我哪裏知道。”
按入門先後來算，她是他的師姐，但當年二人第一次相見時君莫問隻有三歲，年幼無知的小孩子誰會太在乎對方年歲。
陳默仔細看了看陳十一的眼睛，確認與那老人有些相似，再次問道：“家鄉是哪裏？”
這次陳十一沒有猶豫，直接開口說道：“靴城北地萍河縣，田北鄉東的一個小村子。”
“家門口，是不是有一棵歪脖柳樹？”
“你怎會知道？”
十幾年毫無晝夜亦無年月的閉關修行，使陳十一無法記清自己的年齡，卻從未忘記家鄉的一鳥一魚一草一木，小時候，他經常會和同鄉的小夥伴們爬到那棵歪脖樹上去玩耍，並在那裏留下過很多難以忘卻的快樂與歡笑。
聽到這個回答，陳默微微眯了眯眼睛，君莫問則瞪大雙眼震驚的無法言語！
回山後，她曾向長老院稟告過跟隨陳默的日子裏發生的所有細節，包括那個莫名其妙死去的老人和陳默為老人寫下的碑文。
難道說那個老人就是小十一的父親？
可他……已經死了！
若是真的，過去了這麼久為何宗門沒有過問？
小十一出關已有三日，長老們又為何不曾告知？
當初陳默選在那裏落腳的原因又是什麼？
君莫問把目光轉向了何所道，卻發現對方閉著眼睛，沒有任何變化的表情就像對此事毫不知情一樣。
……
……
沒有繼續糾結歪脖樹的問題，陳十一說道：“你是不是說過要揍我？”
清澈的眼神，清脆的聲音，有問必答的陳十一刨根問底起來心智表也很像個孩子。
此時的陳默並不想搭理他，準備就此離去。
以他今夜的表現，提前離開沒有任何人敢說什麼，何所道也不行，畢竟他身邊還坐著紅拂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