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一刻,身穿道服的武當派到了。李景元及四個與左止年齡相當的年輕人,還有五個年紀十二,三歲的小孩,各自騎著駿馬,在城門口停下。左止畢恭畢敬的叫了聲師叔,李景元翻身下馬,拿手拍了拍左止的肩膀,粗聲說道:“好小子,等很久了吧。”
左止坦然笑道:“還好,不久。”
所有人都在等兩個人聊完後,武當山每個人都知道,李景元對左止的關照,那可遠比親生兒子李敬要多。兩人聊完,師弟們才走上前與左止打招呼,左止歡笑著一一回應。有兩個小師弟讓左止抱一下,旁邊有一個小姑娘氣鼓鼓的瞪著那兩個又想討打的小師弟。她想起小時候哭鬧著讓左止哥哥手牽手摘柿子,左止哥哥把他抱起來,放在肩上,她踩著肩頭,腳尖踮起來,悄悄地偷柿子。萬一被次山叔叔逮到,左止會把她護在身後,每次次山叔叔故意板起臉罵的時候,左止一言不發的挨罵,她躲在後麵做鬼臉,有時候,次山叔叔就會還給他一個鬼臉,她做鬼臉嚇不到別人,別人一個鬼臉就差點嚇哭她,每當這個時候,左止會偷偷的笑,然後她也就笑了。慢慢長大了,左止不能陪她玩了,也不抱她。每當這兩個小兔崽子故意讓左止抱的時候,她就氣的兩腮鼓鼓的。可她不知道的是,每當她偷柿子成功或失敗的時候,有兩個小男孩會偷偷的跑進柿園,兩個人不想合作,可惜樹實在太高,一個踩著一個上樹,就算是這樣,也摘不了幾個,就聽見有人來了,趕忙抱著不多的幾個柿子跑路。陳次山坐在另一棵柿子樹上,笑意盎然。兩個男孩分好了柿子,還因為柿子是單數,兩人打了一架,盡管一個興高采烈,一個垂頭喪氣,可沒有誰敢把柿子送給那個氣態囂張的小女孩。所以,大多數隻能自己吃掉,唯一的一次兩人把柿子扔進她家院子,不幸的是,正好掉她頭上,為此,她追查了好久,兩個男孩很快串通一氣,誰都沒有供認。
左止及眾人一同在城西的一家名為棲雲的客棧住下。一路上,麵露真容的左止引得路上的女子驚叫連連,離的近的駐足,離得遠的一蹦一跳,甚至於有幾個大膽的,朝著左止丟手絹等小物件。左止手輕輕一揮,物件便輕輕的落在地上。看到這,又讓小姑娘兩腮變的更鼓,幾個小男孩偷笑,她駕馬到一個男孩身邊,給了他一拳,男孩疼得呲牙咧嘴,其餘男孩很快噤聲。
到了客棧,左止在李景元房間了告訴了這幾天發生的事。他出門遊曆近一年,隻有這幾天是值得一說的。李景元聽完之後,在房間開始打轉,突然想起應該提醒其餘各派,早做準備。
左止反對,說道:“目前,沒有證據可證實傳言的真假,貿然告訴他們,一個人的酒後胡言,又有幾人相信。”
李景雲邊走邊說道:“你覺得呢?”
左止答道:“我覺得有九成是真的,可我信,並不代表別人會信一個消失,滅亡了十年的水雲會會再次出現。”
李景元惱怒道:“那我們怎麼辦,等著被包圍,引頸待戮?”
左止冷靜地說道:“就算告訴他們,各派的人收到消息趕來,也都是四,五天後的事了,明天就是武林大會,根本來不及。離這最近的點蒼派,十年來一直在休養生息,就算所有人來,都不過是杯水車薪。再者,他們選擇這個時間,地點,自然把一切都想到了,趕來再多的人,也是枉然。”
“那我們現在就什麼都不幹。”
“首先要做的,必須要確定消息的真假。”
“對,對,我去把那小子抓來,審問一通,就知道了。”
“不妥,他隻是個知情人,又沒有證據證明他是水雲會的人,大打出手,不合禮儀。”
“這小子都知道這種機密的消息,也定然不是啥好鳥。”
“要不這樣,我去找他吧。如果不來,您再和我一同去,如何?”
李景元趕忙說道:“行,你快去快回。”
墜思樓坐落在城北,棲雲客棧在城西,兩者相距不過數裏,對於左止這樣的輕功高手,就是一刻鍾的事。酒樓裏人聲鼎沸,劃拳聲,勸酒聲,談論江湖時的聲音,議論江湖女俠的聲音。左止走進門,就看見柳雲隨和江橫坐在一起喝酒,插科打諢。而議論江湖女俠聲最大的,就是他倆那一桌。左止側身經過幾個人,才到江橫身旁,在他肩頭拍了下,低聲說了句:“我找你有事。”
江橫大聲說道:“什麼事?”
左止依然耳語道:“請你幫忙,可否換個地方聊。”
江橫擺擺手,起身要走。眾人噓聲一片,其中一人調侃道:“去哪呀,這位戴鬥笠的,莫非是個美嬌娘?”
柳雲隨笑道:“這位若是個女兒身,不知江湖上有多少英雄好漢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江橫回頭對那人說道:“想要美嬌娘,去揚州華壁城,要多少美嬌娘,有多少。”眾人大笑,江橫和左止離開。
柳雲隨看見左止回頭瞅了他一眼,便覺的玩笑開得有點大,心想,要不要去道個歉,畢竟,得罪左止左大俠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想到這,便打定主意,抽身離去。幾個不知是真去過還是吹牛的人開始講華壁城的繁華,美女如雲。華壁城是一個妓院多於酒樓的地方。眾人的心神也被吸引過去。
江橫和左止到二樓樓梯一個拐角處,江橫背靠著欄杆,問道:“什麼事?”
“關於水雲會的事,我二叔想和你聊聊。”
江橫皺眉道:“你二叔,爆天雷,李景元?”
左止點點頭。江橫搖頭,說道:“不去,就他那脾氣,把我當水雲會的人,幾劍劈死我,我上哪說理去。”
“我保證這樣的事不會發生。”
“我說過,我不會出賣朋友,我知道的就這麼點,我去了也就這些話。當然,我是相信你左止的。”
“我知道,,隻是他想和你聊聊,我保證,你可以毫發無傷地離開。”
柳雲隨站在不遠處,說道:“江兄,不就是去聊會天,怕了,不像酒桌上的你。”
江橫回過頭對柳雲隨說道:“笑話,老子什麼時候怕過,酒桌上,老子是條好漢,下了酒桌,還是好漢一條,不就是個李景元,怕個卵。”
左止和江橫走過柳雲隨的身邊,柳雲隨對左止低聲說道:“這就當時剛才玩笑的賠罪了啊。”左止笑笑,沒有言語。江橫大步遠去,轉頭對左止喊道:“快點呀,走那邊?”
左止快步跟去,兩人離開。
柳雲隨一琢磨,左止萬一對江橫說了我故意激他,那這豈不是一下子得罪兩個人,不行不行,但左止是一個正人君子,不應該會嚼舌根,想到這,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來的。
左止在前,腳尖點瓦,點瓦而無聲,身形似鶴。獨特的步法是師公觀鶴而自創的雲中鶴步,左止全力以赴,沒有一絲保留,但江橫卻一直穩穩與他相距三步。雖然一開始就確信江橫不僅僅是個江湖醉鬼,但這種的表現還是讓左止吃了一驚。隻是這種江湖橫空出世的人物究竟掀起怎樣血雨腥風。
兩人來到棲雲客棧前,江橫大步邁進,寬大的袖子甩得飛起。左止敲門,江橫深吸一口氣,慢慢呼出。
李景元看到江橫,劈頭便問:“小子,你怎麼知道水雲會的事?”
“我不是已經的左止說過,我朋友說的。”
“你朋友是誰,姓甚名誰?”
“這我不能說,我不能出賣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