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仿佛沒有聽到兆陽的話,他隻是緩緩的道:“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間有一個十年過去了。”
兆陽聽聞此言驀然一驚,然後臉上也頗有追憶之色,他道:“是啊,師父,據上次全樓赴祁浮台,又整整十年了。”
老人的臉色仍舊沒有變化,他道:“兆陽,你覺得,十年時間可以做些什麼。”
“回稟師父,弟子淺覺十年可做之事甚多,可習一身修為,可讀萬卷詩書,也可踏足大半中原。”
“那你覺得十年時間可以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什麼。”
兆陽沉思半晌,才低頭抱拳道:“弟子駑鈍,還請師父賜教。”
老人緩緩歎一口氣,道:“十年時間,可教一個孩子長大。”
兆陽怔了一下,卻自覺難以理解師父的話,正待再次問詢,老人已經開口了。
“這都是我的胡思亂想罷了,你大可不必當真。兆陽,這次我的祁浮台我就不去了,你就代為師去吧。”
兆陽聽聞此話卻好像晴空響雷,他跪在老人麵前,頭深埋胸前惶恐道:“弟子不敢。”
老人這才有了動作,他伸出右手,作出輕扶的姿勢,手緩緩上抬一下,兆陽的身體就慢慢站起來了,好像有什麼東西托著一樣。老人睜開眼睛,開著麵前一臉惶色的兆陽,道:“你不必如此驚恐,兆陽,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樓主這個位置,我遲早是要交給你的。而現在,也是時候讓你感受一下了。”
“師父,您的身體一直都很健康,修為更是高深莫測,您還有大把的時間來管理祁浮樓。弟子隻求能畢生侍奉您的左右,學到您的些許本領,也就知足了。”
老人臉上浮出一抹疲色,他道:“兆陽,你還記得十年前的今天嗎。”
“弟子記得,那天正午天色突然一片大暗,猶如夜半,刻鍾方晴。”
老人緩緩道:“是了,是了,就是這件事。”
“可是當時師父立刻安撫各殿弟子,說隻是自然之道。”兆陽言至此處,突然一驚,他抬起頭來,不確信的道,“師父,莫非此事另有隱情。”
老人道:“普天之下,我所認識的人中,唯有三人真正知曉此事原由。隻是不知,他們在這十年裏都安排了些什麼啊。兆陽,你可知都有哪三人知曉?”
“由弟子猜測,除師父之外,鹿屠門鹿參聖人超凡入聖,若天下有任何大事,聖人必定知曉其道。隻是另一人,弟子不敢妄下評論,但一弟子之見,也不外乎藍迦寺掌門釋空大師、沉翼閣閣主嶽隱朔和無涯宮宮主雪紫涯三人中的一人。”
“你隻答對了一半,鹿參知曉此事不假,但另外一人,卻不是你說的那三人。”
兆陽奇道:“若非此三人,莫非還有人比他們更厲害不成。”
“兆陽,其實師父和釋空大師、嶽隱朔還有雪紫涯,都是不分伯仲,差別僅在分寸之間。但是師父比他們更了解這件事是因為祁浮樓,因為十萬大山,因為蠻人。而有一個人,也是因此而得知。”
“師父指的,莫非是蠻人的大巫師?”
老人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道:“孺子可教也。”
“那這件事莫非跟蠻人有關?”
“非隻是和蠻人有關,是跟天下有關。”
兆陽道:“請師父相告。”
老人看了兆陽好一會兒,才道:“並不是師父不想告訴你,而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你隻需謹記要勤加修習,等時機到了,師父會告訴你的。好了,你下去吧,你代為師去祁浮台,此事就這樣定了。”
“是,師父。”兆陽退出房間,合上房門,房間內又再一次被冷清所籠罩了。老人轉過頭看著身邊桌幾上點燃的油燈,出神了好一會兒。
老人對著油燈說話,就像對著一個親近的人,他道:“其實你知道的,我們都在等一個孩子的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