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逸夜招招手,喊過在客棧中來回穿梭的店小二,道:“小二,剛才我們點的菜都不要上了,請給我們準備足夠多的幹糧,”然後他從懷裏摸出來一小塊銀錠放進小二的手中,“這些錢算我們的幹糧錢,剩下的就當我們賠禮了。”
還在因為他們退菜還臉色格外差的店小二一把接過銀錠,喜笑顏開,這些錢幾乎是他一個月的薪水了。店小二深深彎腰鞠躬,臉上都快要笑出花來,他道:“客官請放心,我一定吩咐後廚用最快的速度給你準備,請您稍候,稍候。”
在店小二退下之後,張池才看著劉逸夜奇道:“為什麼不在這裏吃飯了,這麼急著趕路有什麼事嗎。”
劉逸夜隻是擺擺手,他道:“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緊跟在我身邊。還有,一旦有機會,你就自己逃走,切記切記。”
幹糧很快就上來了,劉逸夜讓張池背在身後,然後他們走出客棧,穿出城門,很快就來到了城外。
等到了周圍幾乎沒有人的時候,劉逸夜終於停下腳步,這時候張池隻感覺渾身都已經被汗濕透了,臉上的汗珠直直的向下流,擦都擦不過來。張池抬頭看一眼天空才發現天空被濃濃的陰雲遮蔽了,太陽的光芒終於不再那麼鋒芒,整個天下都是這麼壓抑而窒息的悶熱,像是被架在了蒸籠上日夜不停的焚燒,底下篝火熊熊,水汽從泥土裏鑽出來。
劉逸夜看一眼氣喘籲籲的張池,道:“這樣下去太慢了,我要帶你馭劍飛行,你要抓緊我。”他的神情異常嚴肅,好像自從客棧出來,劉逸夜的眉頭就一直眉頭舒展過。他的臉色就像這片天空,愈積愈厚。
劉逸夜抽出他從不離手但也從未出過鞘的長劍,劍身光滑,猶如一襲秋水,出鞘之時,竟隱隱有龍吟鳳音。隻見他右手持劍,左手拈一劍訣,往長劍上虛空一抹,劍就緩緩漂浮在劉逸夜的腳邊。劉逸夜輕踏上去,伸手將張池也拉上劍來。
張池隻覺得入腳處猶如踏在地上,說不出的堅實。隻見劉逸夜劍訣微變,左手直刺向前,張池直覺一股巨大的力道自腳下傳來,令他幾乎站立不住。同時耳邊也有疾風飛速的疾馳而過。他急忙抓住劉逸夜的肩膀,才終於穩住了身子,再往腳下一看,才發現自己已然飛了起來。
長劍如一道銀白色的閃電般,從半空中一閃即逝,留下一道飄渺而破碎的痕跡。張池看到周圍的景色在飛一般的變化,而且好像就連光線都因速度更快而扯裂了,周圍的景色在他的眼裏都留下了很長的痕跡,那些蔥鬱的森林,蒼勁的青山,蜿蜒的水川,都跟不盡的水流般,從身邊嘩嘩流過去。
剛開始時候,張池還能僅憑抓住劉逸夜的肩膀就能保持平衡,而到最後他不得不緊緊的抱住了劉逸夜的腰,才能保證自己不會掉下劍去。而長劍飛馳的速度一點都沒有降下來,在整個飛行的途中,劉逸夜都沒有再跟張池說一句話,他總是不停的變化手勢,還不時轉過頭看向後方,從偶爾瞥見的側臉上,張池看出他焦急的神色,越來越濃。
大風從身邊呼呼的吹過去,張池已經沒有閑暇來欣賞第一次飛行時的美景了。風很快帶走了他身上滯留的溫度,即使如此流火六月,張池仍感到瑟瑟寒冷緊在皮膚,縱然有劉逸夜擋在身前,張池還是感到像被撕裂般,身體被向後拉坼的痛苦。
張池都已忘記已經飛了多久,好像身體連同思想都被無限的冰凍模糊了,他還沒有掉下劍來完全是因為雙腿已經麻木。然後他感覺自己重重撞在了劉逸夜的背上,再一回想,才發現原來他們已經停下,重新落在了地上。
他們落進了一片低穀之中,放眼望去,周圍皆是起伏的山丘,山林茂盛,草木色深。有一大片霧靄籠罩在山丘頂端,如同一條條白色絲綢,柔軟漂浮。太陽已經快要被完全遮蔽了,看不見一點光澤。熱浪在一瞬間撲襲而來,將劉逸夜二人堵在此處。
劉逸夜扶起張池,將他拉至身後,提起長劍,仰頭向空曠的前方,朗聲道:“閣下不知何方高人,既已追我等到此處,煩請現身一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