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輝欠身正要說聲“謝謝”。
突然看到的東西，讓他感到了一些不適。
一隻個頭不小的蝙蝠抓著張祈明的襯衫隨著身體的起伏，晃晃悠悠地當著秋千。
“寵物？而且是蝙蝠！”陳輝做出的第一種反應是，“在學校裏麵帶這種寵物有點奇怪吧？”
一個人背上有一隻蝙蝠這種讓人惡心的事情，這些人都沒有感覺，難道這些人眼睛有問題，不對，隻能是自己的問題。是鬼怪一類的東西。因為自己有這種能力，他們沒有，所以他們看不到。
不過很快陳輝很自然得出這個結論之後注意到更奇怪的現象——這個人的生氣太弱了。
那次車禍後之後，一開始隻是能看到奇異生物，後來活人在他眼裏也有些變化。如果他集中精神可以看到人身上包裹著煙霧，遠看像是燭芯上燃燒的火焰，走近了可以看到那是纏繞在身體的一層煙霧，當他用手指劃過，甚至隨著指尖激起一陣波瀾，陳輝相信這應該就是人的生命力。從身體流出，沿著身體慢慢流動，依據人的行動產生不同的變化，顯示人的內在，心情有了波動或者身體有問題，煙霧也會發生變化，激動時火苗會均勻地抖動，如果是害怕就像篝火分叉，變得不穩定。而如果是將死的危重病人，就像這個張祈明一樣的稀薄淺淡。
一開始的時候陳輝還無法分清楚這都是些什麼，偶爾會以為別人看到的和自己看到的一樣，有時候會看到一些奇怪的人或者動物，其中也有一些既像是人又像動物。每次他和別人說起這些，都會讓人感到害怕，漸漸地他學會了分辨這些東西，也學會了對這些東西視而不見。
如果這次不是這麼顯眼，陳輝也一定會裝作沒看見，可是現在張祈明的生氣實在太淡了，而且在生氣泛著發亮的黃色，這不是正常的現象。
張祈明的身上的煙，緊緊貼在身上，而且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淡薄，離遠一點幾乎是看不見。陳輝猜想可能和這隻蝙蝠有關，當然也說不定是他本來生氣淡，所以蝙蝠才把他當成同類。他見過瀕死的人，因為疾病或者外傷，生氣會迅速的流失，有很多就像現在的張祈明。
不過還是不一樣——至少張祈明的精神太好了。
“同學，請這邊走。”
“哦。”陳輝答應一聲，急忙跟過去。張祈明的聲音打斷了陳輝的觀察，他現在隻想考慮一下要不要趕走這隻蝙蝠。
雖然不記得在哪聽過，但是記得記得自己聽說過，有些東西其實會維持宿主的生命，眼前這個張祈明精神看上去實在不像以前見過的那些快死的人，這樣薄弱的生氣，應該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才對，也許蝙蝠已經和他形成一個整體，如果趕走蝙蝠，也許他現在就有危險。
難辦啊，陳輝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正想著，才走了兩步，張祈明就問他：“陳輝同學，我們學校不是很出名，你怎麼會到這來上學的。”
“其實這個學校還不錯吧……”
一陣刺耳的笑聲，又讓他不得不把目光移到蝙蝠的身上。蝙蝠一邊抖動翅膀，兩腳抓著張祈明的襯衫，倒垂下來，一邊發出比哭好聽不了多少的笑聲。這樣子倒垂著的蝙蝠腦袋，看上去像是長了一張人的臉孔。
這種人麵蝙蝠，是喜歡躲在人類的房簷下，偷看別人的隱私，聽到人類的虛言妄語就會發出笑聲的無聊小妖怪，除了會發出一些普通人聽不到的噪音，一般來講沒有危害。不知在哪聽過，不過陳輝一下子意識到了這個東西的習性，他感覺一陣惡心，“難道這個東西在嘲笑我？”雖然別人方聽不到，但還是讓陳輝有些不爽，所以想接著說清楚一些。
“我今年發揮失常高考落榜，正好家裏有些經濟問題，這學校肯免費錄取我，所以就來了。你呢？”
張祈明笑了笑：“我就住在附近。我看你的入學成績不錯，沒想過明年考好一些的學校？”
“哎，算了，考學哪有那麼容易，再說現在上學也要花不少錢，明年還不一定考的上，算了算了。”說實話，要不是老爸前段時間重病，做手術花了不少錢，現在還有不少債，他確實對這學校一點興致都沒有。其實也想過現在就找份工作，不過，高中畢業也找不到好的，還不如先混個大學文憑，到時候，慢慢再看，反正一切費用全免，就算再不好的學校，也沒多大損失。而且，這個學校據說還是他爸的某個親戚的母校，也是對方當初強烈推薦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