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以後,張祈明一直坐在那裏削鉛筆。他低著頭一言不發,眼見著木屑一點一點地從鉛筆上脫離下來,落在桌子上,然後鉛芯越來越細,直到鉛芯斷掉,他也隻是吹了一下手上的木屑又重新開始。
陳輝眼看著他把鉛筆削掉了三分之一還是沒有其他的表示。
張祈明離開的時候外麵的人還在議論紛紛,在眾人矚目之下那個非常漂亮的留學生主動跑到某人的麵前打招呼,但是兩個人的互動卻非常古怪,還要自我介紹,是似乎初次見麵。當大家發現這位男同學居然之前隻有同為新生接待員的不到十個人見過,而且沒有人一個人知道他的確切資料之後,一時流言鵲起,反而沒有人注意到留學生去了哪裏。
陳輝不想也被其他人注意,裝作不認識他們,等到他們都走遠了才另外繞道回到他們的辦公室。
所謂辦公室是一間廢棄教室,之前發生過兩起自殺事件,導致這個樓層的教室受到了抵製,加上新教學樓的啟用,在這邊談事情基本上不會有人打擾,很適合他們的要求——足夠安靜。
回來以後,陳輝就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張祈明對麵,本來是問一下他和那個留學生的事,不過對麵的張祈明低著頭坐在那裏削鉛筆,就像不知道自己進來了一樣,他的冷漠讓陳輝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打斷他。
這件事無論怎麼想,對方的表現都太出人意料了,術士的原則是神秘感,所以沒有足夠的必要,術士都會在外人麵前盡力減弱自己的存在感,這個安娜卻做的這麼引人注目。
結果呢?現在外麵的人都在議論為什麼來自地球另一邊的女留學生會帶著一個中國女朋友一起上學。好吧就算她們以前在別的地方認識,難道就為了這個原因挑這所學校留學吧?而且學校目前最漂亮的女留學生還主動去找學校一個休學生搭訕,對方還是男的,無論怎麼看幾個人之間都有什麼秘密,最奇怪的是雙方又要自我介紹,看樣子也不是什麼熟人。
於是乎圍觀群眾都盡情地發揮自己的想象力,從混血遠親,到某企業的聯姻戰略應有盡有。
到陳輝離開的時候已經有了張祈明拋棄了某女生,她的朋友來為他討債的肥皂劇狗血劇情。
但願等會出去的時候大家的好奇心能不能減弱一點。
當然,這件事陳輝確實多想了,人的好奇心總是維持不了多久,外麵各式各樣的人都有,再出去的時候,大家應該已經換了話題,不會再揪著留學生和休學生的問題,雖然他也明白,不過處於焦點中的人卻沒那麼輕鬆。
現在看來他們混在新生接待員是一個錯誤,不然的話,他可以說自己是學生家屬,而不是告訴周武他是休學生,現在大家在通過諸如周武一類的知情人,聽到張祈明的專業之後就會發現,這個專業除了曾經有過他的名字之外,其他的記錄一無所有,這樣反而會引起大家的興趣。過不了多久大家對張祈明的興趣就會超過這個帶女伴的女留學生,然後他如果再在學校有什麼行動有可能會有某些好奇心十足的家夥圍過來。
又過了很久,直到鉛筆削掉了一半,才聽到一聲完成工作以後滿足的歎氣聲,然後是鉛筆和小刀放下的聲音,陳輝知道他差不多該說點什麼了。
他沒有說話,隻是把桌子上的鉛筆削收起來,陳輝隻好問:“她們是我們要等的人?”
張祈明搖搖頭說:“不是。”
“為什麼?”
張祈明說:“你的這種封印不像是歐洲人做的,而且年齡不對,封印你記憶的人年齡不會太小,所以不可能是她。”
“那會不會是對方先派來偵察的?”
“你記不記得我以前給你說過的國際術士聯盟?”
陳輝從自己的大腦中搜索了一遍,然後回答:“你沒說過吧?”
“沒說過?”張祈明不在意說,“可能你忘了。不要緊,那我現在說一下。”張祈明回憶了一下,似乎是第一次帶陳輝去封印地的時候說過的,而陳輝那一晚的記憶已經被抹去了。
就像商人會有行會來協調規範,術士也會有自己的協調組織,也就是所謂的國際術士聯盟,術士集團協議約法之後建立的組織,互相之間進行監督。
最初的術士可能隻是有些特殊能力的個體,世人對術士的了解非常少,自然也就沒有留下信史,隻是從文獻中能看到上古時代術士們的影子。那個時候還是一些零散除妖魔和工匠的傳說,據說他們偶爾會旅行各地進行一些除妖,治病和占卜的工作,不過僅此而已,所謂的旅行各地現在看來也隻是很小的一片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