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喜歡這個美國人,為此還曾經和村裏麵那些偷偷在禁獵區偷獵的人打過一架。
他塊頭很大,但是打架並不在行,那些人知道他膽子小不會把他們偷偷摸摸做的事情告訴外國人,所以隻是把他打趴在地,就罵罵咧咧的走了。
他不喜歡那群人。
那群人賺很多錢,然後跟來島上的那些嬉皮士換|毒|品,這些人並不喜歡他們的家鄉,他們不喜歡所有的東西,看到任何事情都罵罵咧咧。
他很怕他們,被打趴了之後就坐在原地不敢回家。
是美國人找到的他。
他幫他上藥,灰綠色的眼眸裏有很複雜的他看不懂的情緒。
“你隻要負責收入島費就可以了。”他告誡他,拍拍他鼻青臉腫的頭,“你不適合打架。”
阿蓋相信這個叫做安的美國人,他再也不管那群人,隻在有船靠岸的時候,盡心盡責的收取入島費,然後在沒有船靠岸的時候,在安給他安排的那家酒店裏笑眯眯的做服務前台。
他學會了更多的英文,甚至學會了用英文寫自己的名字。
他喜歡並且崇拜這些自稱為誌願者的外國人,他們教島上的居民英文,他們經常找到或者挖出一些常見的動植物,他們說,這些東西已經快要絕種。
他們讓這個島不再隻有遊客,他們告訴他,他們在幫他們這些原住民,保護這一片碧海藍天。
他們偶爾也會聊私事。
空閑的夜晚,天氣很好的時候,誌願者們會在沙灘開篝火晚會,他們這些會一點英文的原住民也會參加,旺季的時候還會有興致勃勃的遊客。
維克多一直想讓安多和遊客說話,尤其是女遊客。
安被慫恿的煩了,也會聽聽維克多的話,拿上手裏的烤魚或者烤雞翅去找那些遊客,但是通常聊個幾句,不是遊客走就是安走。
他偷聽過安和女遊客說話。
一開始都是很正常的寒暄,安長得好看,女遊客通常都很開心。
然後安就會開始胡說八道。
他說他三十多歲了,是個鰥夫;他說誌願者工作沒有錢,他想向她們募捐;他還說維克多是他的男朋友,不過那句話很小聲,隻有阿蓋一個人聽到了。
阿蓋笑嘻嘻的嚼著嘴裏的烤魚。
安應該不喜歡這些女遊客,他想,但是他和維克多一樣,都希望安可以有一個女朋友。
安太孤單了。
維克多和依坦不在的時候,他有時候會半夜三更騎著自行車在島上閑晃。
安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從來不笑,他安靜的時候,看人的眼神充滿了疏離。
他看到過安喝醉的樣子。
他從來沒有看到過有人眼底有那麼可怕的絕望,灰綠色的眼眸完全沒有焦點,整個人都不像是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樣子。
阿蓋覺得,安這樣的好人,應該像維克多說的那樣,找一個伴。
一個有了伴的人,笑容會變多,會變得更喜歡這個世界。
他村裏那些偷獵的人,從來都沒有伴,所以他們發現不了世界的美。
他開始關注來來往往的女遊客。
然後他看到了那個中國女人。
那個女人下船的時候顛簸了一下,擔心手裏的行李箱浸濕,她咬著牙把行李箱拎到最高。
她安靜白皙,有些不敢和人對視,也不愛和其他人交流。
阿蓋在售票處搓了搓手。
安脾氣不好,討厭吵鬧,太過剛強。
所以他需要一個安靜的,不愛給人添麻煩的,柔軟的女人。
“十美金。”他用自己的大塊頭攔住了這個中國女人。
他能聽懂她在說什麼,但是他就是不理她,裝作聽不懂,是他最擅長的交流方式。
他看著那個中國女人等在碼頭上,看著和安滿臉火氣的走向她。
他笑嘻嘻的。
他覺得,他做的很對。
***
安和那個中國女人結婚了。
他們在離島上辦了一場婚禮,很盛大,很多直升飛機停在他們海島剛剛建好的停機坪上。
阿蓋負責酒水招待,他看著那個穿著美麗婚紗的中國女人,一直偷偷的往安的酒杯裏麵灌水。
大家都發現了,但是沒有人揭穿她。
安一直在笑,哪怕新娘被擁著進了後台換衣服,他一個人靠在牆角等著的時候,他也是微笑著的。
他和那個中國女人在一起後,很少會有冷著臉的時候。
他那天仍然喝醉了,不管他的妻子給他在酒裏麵兌了多少水,他仍然喝到滿臉通紅,腳步虛浮。
他最後是被貝芷意摁在位子上,強迫他不要再滿場跑的。
他很聽話,貝芷意說什麼他就做什麼,好脾氣的笑,手臂一直攬著她的腰。
阿蓋有些恍惚。
安連喝醉了,都不再絕望了,灰綠色的眼眸,不管任何時候,都有了溫度。
他像是一個重新活過來的人。
阿蓋在最後收拾酒桌上的酒水的時候,聽到安用英語貼著新娘子的耳朵叫她親愛的。
新娘子一張臉紅成了朝霞,急急忙忙的用手捂住他的嘴。
他還說了很多讓人臉紅心跳的話,阿蓋覺得,每一句都是我愛你的意思。
阿蓋笑眯眯。
他偷偷摸摸的做成了一件大事,在他被人打得鼻青臉腫坐在地上不敢回家的時候,他就發誓,有誰幫他,他一定會好好報答。
他終於完成了他的報答。
安和他的新娘,一定會很幸福。
好的愛情,會讓圍觀的人群,嘴角也忍不住帶上笑意。
---作者有話說裏還有一個番外,是關於和安家庭滅門的,就不要花錢買了,大家有興趣看下,我寫的蠻開心的,嘿嘿嘿,但是有點反社會。。---
明年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