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一切按照計劃開始進行。
我和張誌強早早來到了文化廣場,按唐少銘的要求站在了噴泉邊。冷風呼呼吹過,過往行人不時詫異地打量著我們,使我們看起來活像兩個十足的傻帽。
不過想到今天就有可能把唐少銘抓個正著,我又覺得這點付出實在算不了什麼。
張誌強安排在現場的眼線通過手機不斷地把即時信息通報過來:
孟婷婷於八點四十分來到了好望角大酒店三層,在會議室的門口已經聚集了五六十名青年男子,他們雖然容貌各異,身高胖瘦卻都和唐少銘相仿。這當然不是巧合,在《龍州日報》的招聘啟事上,對應聘者的身高和體重都有著相應的要求。
孟婷婷不動聲色地給這些男子分發了排號條,然後她打開會議室的門走了進去。九點,第一個應聘者進入了會議室,“麵試”正式開始。
張誌強找來了兩個手下混在門外等待的人群中,按照約定,隻要唐少銘在會議室中亮明身份,孟婷婷便會立刻向他們發出信號。這兩個人都是有一定身手的,製服一個唐少銘應該不成問題。
一切都被安排得妥妥當當,就等著唐少銘上鉤了。
然而事情卻並沒有沿著眾人預想的方向去發展。接近中午的時候,張誌強接到了手下的最後一個電話,電話中傳來的聲音非常沮喪:“行動失敗了。”
我們連忙離開文化廣場,乘車直奔好望角大酒店。到了會議室附近,隻見那些應聘的男子都已散去,隻剩下那兩個手下還尷尬地站在會議室。
“怎麼搞的?”張誌強皺眉責問道。
剛才打電話的那個小夥子無奈地衝會議室內撇了撇嘴:“從九點到現在,進進出出快有四十人了吧,可是孟小姐卻一直都沒有發信號。五分鍾前,她忽然走出來,宣布上午的麵試到此結束,於是剩下的人也都散光了。我們問她怎麼回事,她也不說,隻是讓我叫你們過來。”
聽到這裏,我的心已經深深地沉了下去,然後我一把推開會議室的門便往裏闖,張誌強也顧不得再和手下說些什麼,緊跟在我身後走進來。
會議室內隻有孟婷婷一人,她怔怔地坐在麵試官的大椅子上,手裏夾著一根點燃的女士香煙,煙灰老長。
“唐少銘到底來沒來?”我等不及走到孟婷婷的身邊就急匆匆地問道。
孟婷婷驀然抬起頭,似乎從恍然的情緒中被驚醒,她看了看我們倆,然後將手中的半截香煙在煙灰缸中掐滅。
“他來了——”她若有所思地說道,“但是我沒有發信號,我讓他在這張文書上簽了字,然後把他放走了。”
我閉上眼睛,痛苦而又無奈地搖著頭。在她心中,終究還是掛念著那個人,在最後關頭,她還是讓他走了!
在孟婷婷麵前的會議桌上攤著一張紙,紙上的內容雖然一時間看不分明,但末尾處大大的簽名卻異常醒目:唐少銘。
張誌強上前將那張紙拿到手中,片刻之後憤怒而又失望地叫了起來:“你,你簡直是太過分了!”
我還從未見過這個老頭如此失態,於是我踱過兩步,看清了那文件上的內容。
卻見上麵寫的是:
繼承權指定文書
本人唐少銘(身份證號××××××××××××××),現指定我的妻子孟婷婷(身份證號××××××××××××××)為本人的合法繼承人。即本人死後,名下的所有財產將由孟婷婷獲得。
本文書一式兩份,本人留存一份,孟婷婷留存一份。
本文書自本人簽字之日起生效,同時本人於此日前簽署的同類文書全部作廢。
本人簽字:唐少銘
2008年12月21日
文書的主體內容都是用電腦打印出來的,隻在簽名欄和日期欄留下了相應的鋼筆字,從字體上來看,正是出自唐少銘的手筆。
我明白張誌強為什麼會如此生氣,因為孟婷婷的所作所為已非常明顯。她不但沒有幫我們抓住唐少銘,反而讓唐少銘又重新簽訂了一份繼承權指定文書,這份文書把孟婷婷指定為唐少銘的繼承人,同時簽訂日期是去年的十二月二十一日,晚於指定“金榮權”的那份文件。這樣“金榮權”的繼承權就被剝奪,隻要唐少鼎的死刑判決生效,孟婷婷就可以獲得唐家所有的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