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還托邢小美找關係,她如果有鐵關係,許鵬展怎麼可能進去?你不是找老同學祁有音嗎?除了她,沒人可以辦我的事情。”吳啟正頹然地坐在郝從容的對麵,因為太過激動,他的額上滲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祁有音至今沒有回話,我著急,隻好四處投醫。”郝從容低聲說。
吳啟正神情緊張地說:“那張木青子的畫不是送給她了嗎?”
“人家沒要,我早就拿回來了。”郝從容隻好實話實說了。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吳啟正正言厲色地問。
郝從容坦言:“我想讓你的心中始終存有不滅的希望。”
“哼哼,眼下所有的希望都被你這個女人毀了,我怎麼這麼倒黴呀,當初為什麼偏偏娶了你?”吳啟正雙手捂起臉。
郝從容聽到吳啟正的這番話,心裏反倒一下子清醒了,吳啟正根本就不愛她,她也不愛吳啟正,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既然如此,就要一切說個明白。
郝從容說:“老吳啊,我們是夫妻這已成為鐵的事實,你後悔也罷不後悔也罷,這事實眼下都難以更改了。當年我嫁給你的時候,是如花似玉的才女,並不是非你之外再嫁不到男人,現在我們已經在一起生活多年了,漫長的歲月使我們厭倦了彼此,各自都有過越軌行為,可我們仍然沒有分開,這證明什麼呢?證明我們的緣分未盡啊。既然我們的緣分未盡,我們就要好好在一起過日子,你的事情就是我郝從容的事情,現在就是我有千錯萬錯,也要把它先撂至一邊,眼下你我首先該考慮的是怎樣使你擺脫劉局長這件事,這件事也的確與你無關。”
郝從容真不愧是心理大師,一番話就把吳啟正從欲離開她的邊緣地帶拉回來了,與前妻相比,郝從容的知書達理顯然更勝一籌,吳啟正剛剛那番話似有點太傷人心了。吳啟正偷看了一眼郝從容,低聲說:“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郝從容知道吳啟正會說這句話,每逢遇有大事,他都是這句話,官場生活煉就了他的循規蹈矩,卻沒給他隨機應變的智慧,所以官職越高的人往往隨機應變的能力越差。
郝從容接過吳啟正的話說:“離婚顯然不妥當,明眼人一下子就會猜到你是為了什麼事情離婚,等於不打自招了。不過我們夫妻之間有矛盾倒是可以四處說說,這證明我什麼事都瞞了你,你是不知道的,你就一口咬定不知道,神人也沒轍!至於我得到的那筆錢款,我眼下還不能馬上交出去,交出去就等於去堵槍眼了,我要聽聽風聲再說。如果這事真有那麼嚴重,受罰的也是他劉青副局長,是他網羅手下那幫人出錢買斑點馬的畫,他本來就抱著賺一筆錢的目的,沒有這個目的,他肯出力賣命嗎?”
“行了,你別喋喋不休了,讓我再靜靜地想一想吧。”吳啟正說罷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砰地將門關上了。
糟了!郝從容的心猛地震顫了一下,她和吳啟正之間的冷戰又將開始了。從此,他們彼此將徹底分割開來,同往日的生活也徹底分離,再不會有什麼和解了。
郝從容脫了外衣,慢慢跨上樓梯,她的兩隻腳在幹燥的木地板上留下一串無聲的音符。她走進自己的臥室,突然感到異常冷清。最近一段時間,她因為總跟吳啟正在一起,夫妻關係也達到了和諧,同眠共枕的時間久了,郝從容就很少到樓上來住了,眼下她要重溫孤衿寒榻了,她的心裏不免一陣悲淒。
她躺下去,看著牆上的油畫《夫人》,這幅油畫是斑點馬送給她的,其實是她的寫生畫,隻不過臉上的五官變換了一下,讓人一眼看不出畫上的夫人就是郝從容。跟斑點馬分手後,她本來想摘掉這畫,但又覺得這畫是她的一段曆史,曆史是不可以否認的,於是油畫就一直在牆上掛著,她倒也沒時間細看。眼下,她打量著這畫,就像重新審視自己的曆史,她的這段曆史荒唐嗎?從內心來說,郝從容覺得是值得的,不荒唐的,盡管這段曆史可能什麼都沒留下,但起碼有一點留住了,那就是作為女人內心的一種真實感覺,郝從容畢竟是個女人啊!這麼一思量,郝從容就想讓這畫永遠留在自己的視線中吧,偶爾她會重溫曆史,並為此幸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