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好友還有你(3 / 3)

談言看著兩人罵罵咧咧的,不禁有些出神。

他原本以為自己和承瑞玩得也算不錯,可承瑞從來沒在他麵前露出過這幅樣子……雖然張牙舞爪,但顯然是對極親近的人才會表露的模樣。

又想到阿寧……

他搖了搖頭,唇邊泛起一抹無奈的笑意,他終究是比不過他。

等到顧攸寧梳完妝出來的時候,半夏已經操持起火鍋了,除了談言兄妹,扶風和杜仲也在,顧攸寧先前讓人過來傳話,請他們先用,他們也就沒客氣,隻有姬朝宗手裏握著一盞薄酒,菜卻一筷子都沒動。

好似在等她。

外頭風燈搖曳,屋中燭火通明。

俊美的青年百無聊賴地坐著,直到聽到一串腳步聲才掀起眼簾,石青色的軟簾被人掀起,他看到他心愛的女子穿著大紅衣裙,梳著留仙髻,踏著月亮和燈火一步步朝他走來。

她似乎也看到他了,眼神和他一撞,又紅了臉,別過頭,可最後卻還是強忍著羞意,攥著衣袖朝他看了過來。

然後在眾人還未發現的時候偷偷朝他抿唇一笑。

姬朝宗隻覺得心裏好似炸開了一片煙花,眼前是最美的流光,隻是煙花易散,她卻永遠在他眼中。

*

晚宴結束已快亥時。

談家兄妹告辭回家,扶風和半夏等人在裏頭收拾,顧承瑞也由李嬤嬤領著去洗漱睡覺了,顧攸寧和姬朝宗卻在長廊下並肩看著外頭的天空。

顧攸寧今日多喝了幾盞酒,這會臉有些紅,可那雙眼睛卻十分明亮,這會正挽著姬朝宗的胳膊,頭貼在他的肩上,絮絮說道:“我以前無聊沒事幹的時候,就會一個人坐在後院的躺椅上看著天空數天上的星星,然後想著你是不是也會和我一樣看著同一片天空。”

那是那個時候,她能想到他們唯一共同擁有的東西了。

姬朝宗卻沒看天空,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落在她的身上,見她打了個噴嚏就擰起眉,替人攏了身上的大氅,又把她的手藏到自己袖子裏,給她焐熱。

“進去?”

“不要。”

顧攸寧看著他搖搖頭,聲音有些軟綿綿的,像在撒嬌,“再看會。”

姬朝宗便沒再說,隻是抬手把人攬到自己懷裏。

“姬朝宗。”

顧攸寧把大半臉埋在他懷裏,第一次主動提起這個話題,“你那一年……是怎麼過的呢?”她說得很慢,眼睛卻一直望著他,柔軟的手也一直握著他的手,她帶著猶豫和緊張,輕聲說,“你能和我說說嗎?”

姬朝宗抱著她的手指一動,漆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沒什麼好說的。”

可看著她的眼睛,知她若是不聽他說一回肯定睡不著,還是開口說了,“剛開始的時候,一直在找你,後來大概猜出你是跟誰走了,便讓扶風領著人去找你了。”

看著她微顫的羽睫,姬朝宗笑著安撫道:“別聽杜仲胡說,我真沒怎麼樣,我那會升了官,有不少事要處理,忙的時候沒時間想你,真想你想得不行的時候就去澄園看看,或者去九裏巷坐坐。”

顧攸寧聽他簡言意駭,又豈會不知他是故意為了讓她安心,挑那些不重要的說。

她什麼都沒說,隻是把臉埋到他的懷裏,然後更為用力地抱他。

姬朝宗輕輕撫著她的頭,也沒說話,他終於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那一年過得哪有他說的那麼容易?那幾百個夜裏,他幾乎沒有一個能好好入睡的日子,可既然過去了,何必再說給她聽讓她愧疚難受呢?

他啊,隻希望她能像今日這樣高興,永遠高興。

何況這次重逢也讓他想通了許多事,從前兩人的相處看著風平浪靜,其實處處都有危機,他們一個不說,一個不問,就算那會真的如他所願成婚了,以後也還是會麵臨許多問題。

倒是這次分開,讓他們各自都成熟了許多。

也讓他們更加清楚彼此的心了。

怕她一個人悶著傷心,姬朝宗主動扯起話題,“剛才談欣走的時候,和你說了什麼?”

顧攸寧知道他是在故意扯開話題,也沒拆穿他,抹了下臉上的淚,抬頭看他的時候卻是再好看的笑顏:“她說……”

-“顧攸寧,你可別以為我來給你過生日是跟你和好了,我還是不喜歡你,不過嘛,我挺佩服你的……哎,你真的逃婚了啊?還逃了姬朝宗的婚?哈哈哈,你都不知道那天我聽詹叔叔說起你的身份和事跡的時候,我都快笑死了,活該!誰讓他故意拿我當擋箭牌,還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要不是那張臉和那個背景,我才不會去接近他呢!”

重複了談欣的那番話,顧攸寧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其實她也挺有意思的。”

……

“哥。”

談欣看著自打出了顧府就一直悶悶不樂的談言,不高興地趕馬跟過去,“你幹嘛啊,垂頭喪氣的,我都看不起你!”

說完見他還是不說話,又擔心,又焦急,“你要真喜歡人家就去追啊,這不還沒成婚嗎?就算成婚了也能再嫁啊,我看那姬朝宗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也就官職比你高一些,可你比他年輕呢!”

寒風中,談言終於開口了,“可她不喜歡我。”

他的聲音很輕也很啞,透著難以言說的艱澀,握著韁繩,抿唇,“倘若她不喜歡他,我便是費盡心思也會爭一爭,可我能看出,她喜歡他。”

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子,隻有在看向姬朝宗的時候,眼中才會含著明媚的笑意。

那是從前,他從未見到過的笑顏。

頭頂突然炸開一片煙花。

砰砰砰——

抬頭,流光溢彩,似銀河傾瀉。

談欣似嚇了一跳,嘀咕道:“這煙花節都結束了,怎麼還有人放煙花?”

談言沒說話,可他大概能猜到是誰做的,其實那個男人遠沒有平日表露出來的那般傲慢冷漠,至少,他待她的好是真的,就像今天生辰,也是那個男人主動邀請他的。

他還記得那個時候他疑惑地質問姬朝宗:“為什麼?你不是不喜歡我嗎?為什麼要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