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
他垂眸看著她,“我們很早就會相愛。”
顧攸寧看著他的眼睛,看著那裏頭晃蕩著溫柔的光芒,看著他麵上的笑,仿佛被他說動一般,腦中也忍不住想起這些根本不可能的事……如果他們真的早在書院相遇,或許她對他的成見也不會那麼深。
她可能最開始的時候會輕信哥哥的話,覺得他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可在日複一日地相處後,她肯定還是會愛上他的……義無反顧。
他們會早早相愛,甚至還有可能背著家裏人先談起戀愛,哥哥若是知曉肯定要生氣,父親也一樣,他們保不準還會找上姬朝宗揍他一頓,不過以她家六郎的手段,肯定是能說動哥哥和父親的。
他們會在雙方家人的見證下成婚生子。
然後再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
好在他們雖然沒有這樣美好的開始,如今的結果卻也很好,至少她已經心滿意足了,若真有遺憾,也不過是遺憾無法親自帶著他去見她的父母,爹娘若在,瞧見他,肯定也會歡喜的。
……
“到了。”
兩人走到一間堂屋前,姬朝宗停下腳步。
顧攸寧看著不遠處的那塊匾額,發現竟是徐先生的屋子,徐先生全名徐信承,是鹿鳴書院的山長,也是上一屆山長徐複的兒子……當初顧家出事後,主動來她家讓她回書院的也是他,後來知她不肯回去雖可惜卻還是給她送來不少銀錢,助她度過那時候的窘境。
她心中一直很感激他,隻是覺得當年這樣辜負他,實在無臉見他。
想到記憶中這位親切的長輩,顧攸寧一時竟有種近鄉情怯的情緒,羞愧見他,可人都已經到門前了,掉頭離開實在沒禮貌,便任由姬朝宗牽著她進去了。
屋中僅一個青衣男子。
他背身站在書架前,手裏握著本書,聽到腳步聲,回頭,瞧見是他們便笑了起來,“來了。”邊說邊放下手中書卷朝他們走來,待到近前,便把目光落在她身上,見她一直低著頭,仍溫聲笑道:“好久不見。”
顧攸寧看著眼前這位四十多歲的長者,語氣訥訥,“徐先生。”也不知是不是心中緊張,一時竟忘記鬆開姬朝宗的手。
直到徐先生目光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又笑著說了一句“多年未見,沒想到你們竟成了一對”,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紅了臉,倒也不似從前那般急著鬆開,仍握著,心裏也沒那麼緊張了,輕聲說,“我聽六郎說,那次成婚,您也來了。”
“是啊。”徐先生笑著請他們入座,貼心地倒了一盞茶,一盞溫水,“我兩個學生成婚,我豈能不去?”
顧攸寧沒想到他居然還肯承認自己是他的學生,心中不由更加愧對於人。
“留行和你說了沒?”徐先生問她。
“什麼?”顧攸寧一怔,看了眼徐先生,又看向姬朝宗,“說什麼?”
姬朝宗笑牽著她的手,話卻是同徐先生說,“她一向崇拜您,還是由您說吧。”
兩人這樣神秘,顧攸寧越發好奇了,目光又朝徐先生看過去,等著人開口……徐先生也沒推讓,笑道,“留行和我說你近來在家中無聊,正好我們書院教畫畫的那位陳先生近些日子回老家了,得幾個月後才能回來。”
“你若是覺得無聊便來書院,倒也不必每日都來,隔三日來一次就好。”
顧攸寧哪想到姬朝宗帶她過來竟是因為這個,目光怔怔看著男人,男人卻還是原先那副模樣,揚著長眉笑著,見她看過來才抬起胳膊撫了撫她的頭,動作輕柔,嗓音更是十分溫柔,“祖母和母親那邊,你不必擔心,我會去說。”
“你隻需考慮自己,想來便來。”
顧攸寧如今情緒大得很,聽他這麼一說,忍不住就想掉眼淚,要不是這會徐先生還在,她都想撲進他的懷裏好好哭一場了,這個男人怎麼會這麼好?知道她不喜歡被人強製性逼著吃那些東西就主動給她買她想吃的,知道她待在家裏無聊便幫她尋找排解的法子,一點都不在乎別人是怎麼想的,眼眶紅紅看著男人,紅唇也緊抿著,好似不這樣,她此刻蓄起的那些眼淚就要忍不住往下掉了。
她在桌下握著他的手。
“來嗎?”姬朝宗仍看著她,滿目春風笑意,柔聲問她。
顧攸寧一眨不眨看著他,點點頭,哽咽著出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