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們的關係還不至於形同陌路，但到底有了分歧。
不隻是因為觀南。
白韻塵沉默不語，無意識地看向手中的淩陽劍，上頭幹涸的血跡刺痛了他的眼。
似要撥開心頭的迷霧，可到底還是無濟於事。
他見識過光明的模樣，才更懊悔於此刻的黑暗。
在他不曾領會的時候，觀南早就不知不覺地成了他的黎明。
她是他冰冷世界裏最真實的暖光，不同於靜和，她的嬌俏，是他在責任外見識到的最明麗的光亮。
可如今……
終究還是讓他自己毀了自己的光。
他的道、他的光，皆因他的糊塗離他遠去。
至此，永墜黑暗。
人群漸漸散去，白韻塵苦笑著品味著自己的顧忌，卻見一人停在他麵前。
一如既往的溫柔。
是靜和。
白韻塵移開自己的眼睛，歎了口氣，將手裏的淩陽劍收了起來。
“我後悔了。”
白韻塵在靜和之前開口，說出的話是描繪不清的悲傷。
靜和側了側身，無畏地搖了搖頭，示意白韻塵跟著她來。
“如果我是你，我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裏。”
“如今的情況，便是你縱有深情，也無濟於事。”
白韻塵猶豫片刻，還是認同了靜和的觀點。
極緩而又鄭重地回頭望了一眼觀南洞府的方向，便踏上了下山的路途。
靜和走在他身邊，中間隔著一人距離。
她倒是沒有主動再說什麼。
說白了，如今的她和白韻塵都是一樣的。
心裏都藏著事，還都因為一個人。
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靜和知道白韻塵在想什麼，而白韻塵對靜和的想法一無所知了。
或許，他們都渴望找一個人說說話。
一個能聽他們說話的，既熟悉又穩妥的人。
“你也覺得很可笑吧。”
白韻塵突然開口，想起自己被命格之說玩弄於鼓掌的模樣，嘴角莫名諷刺。
靜和輕撇唇角，伸手按了按自己的手心。
“你是說你，還是說命。”
他，還是命？
不，說的是信命的他。
從靜和之事之後，他便口口聲聲說要跳出命格之外，萬事隨心，隻做自己。
可是呢。
他還是最信這虛無縹緲的命，信這說不清道不明的禁製。
甚至於，為此揮下屠刀，不管不顧。
兜兜轉轉，他的生生世世還是被困在這樣一個早就畫好的圈子裏。
為世人而活，為世道而活，為所謂正道化身而活。
而他自己，那個藏在清冷外表後的他自己，像個懦夫一般束手束腳、身不由己。
還處處透著偽善。
如何不可笑呢。
他便是想著都覺得無恥，更被說親身體會到了這一切的觀南。
靜和摸向腰間的儲物袋，抿著嘴角從裏麵拿出一個錦袋。
裏頭裝的卻是銅錢。
是她在茶肆換下的，來自觀南的銅錢。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那樣一個人。”
靜和還是沒有回答白韻塵的問題。
他們二人都清楚。
白韻塵心裏早有答案。
根本就沒指望有人能回答，誰讓如今的他們最需要的是一個傾聽者，而非智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