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成眼觀鼻、鼻觀心，對於宮裏要變天的事故作不知。
隻是舉著言心先前遞給他的宮燈，安然跟在老皇帝身邊。
老皇帝動了，宋哲成自然不敢怠慢。
老皇帝若是不動，宋哲成也相當有眼色地站在他身邊，等著老皇帝下一步的吩咐。
老皇帝在風口上站了一會兒，不動聲色地蜷了蜷手指，心知人已到位。
便給了宋哲成一個眼神，向外走去。
路上無人阻攔。
看來羽衛那邊都安排好了。
至少在老皇帝寢宮的這段宮道上，不見半點屍體。
一早都被處理了。
能夠留下的，不過是沾染在灌木之上的血液。
也不知又是為誰做了養料。
宋哲成一路跟著，隻覺得脖頸處一次又一次往裏露著風，脊背上涼颼颼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心裏那是怵得不行。
可麵上依舊強裝鎮定。
恍惚之間，宋哲成抬頭望了眼夜空。
皆是厚厚的雲層，將月色遮了個正著。
瞧上去黑黢黢的，整體氣氛也是低沉得不行。
宋哲成心頭不由一跳，再次把燈往前伸了些。
這宮裏……
還真是安靜得可怕。
也瘮人得很。
“宋卿，家中可有家室？”
家室……
聽清老皇帝問了什麼的宋哲成，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感覺在裏頭，隻是感覺自己人都快沒了。
但也沒有辦法，隻能如實回答。
“因為跟著……祝監正修行的緣故，不曾沾過女色。”
老皇帝嗯了一聲。
倒也沒說什麼。
可宋哲成卻敏銳地覺察到，在他說出答案後，老皇帝身邊的氣壓突然好了不少。
至少，那份駭然的氣勢不再是對著他了。
宋哲成咬著唇，心裏漸漸不安。
聯係前後，心裏突然有了個了不得的想法。
這陛下別是想把長寧公主和他……
使不得！
這可使不得啊！
宋哲成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可看到老皇帝也就是隨口一問的樣子，又默默地心思爛在了肚裏。
也許隻是他的錯覺？
未免杞人憂天，亂了自己的心思，最後惹得老皇帝不快，賠了夫人又折兵。
宋哲成隻能暫時把這個可怖的猜測拋在了腦後。
可這走著走著，宋哲成又突然想起了白子良和觀南的關係。
心頭緊了緊，下意識地瞄了一眼老皇帝。
這白子良可是觀南早就訂下的駙馬，如今出了這樣大的事，也不知道老皇帝會如何處理這門婚事。
想到這兒，宋哲成又是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敢生宮變……那可是誅九族的大事！
腦袋都被摘完了，還成個鬼門子的親。
於是，宋哲成又想起了別的事。
正在關鍵的時候，突然一個涼涼的聲音打斷了他。
“好好舉你的燈。”
宋哲成：“……”要死了要死了。
連忙告罪。
“陛下恕罪，臣該死，臣該死。”
老皇帝沒功夫聽他告罪，當下便伸手讓他停了下來。
“朕看你是該好好學學規矩了。”
宋哲成當場啞口無言，天靈蓋一個激靈下來，腿都快軟了。
可他又哪裏知道……
老皇帝要他學規矩，可不是為了方才的逾矩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