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大炕上,睡著班長、石頭和老鬼,此時三個人睡得正香,鼾聲不斷。
老太太走進房間裏,不動聲色的看著三個人出神。三個人被看得冒了涼氣,一會功夫,班長身體頂不住,有些氣短,長長吸了一口氣,這口氣憋在胸口位置,很長時間才呼出來。老太太拿手指了指班長的腦門,腦門洞開,有股清氣從裏麵跑出來,老太太轉身走到院子裏。
班長一口氣沒有上來,從夢中憋醒了,他做起來,一邊擦著腦門上的汗一邊捶打胸口。旁邊的石頭和老鬼睡得跟死豬似的。看看外麵天已經大亮,頓感尿意盎然,從炕上跳下來挪到院子裏。
院子一側,一個老太太正悠閑的坐在台階上,手裏拿著一把蒲扇和藹的看著他。
班長不好意思問道:老太太,咱家的茅房在什麼地方?
老太太說:院子沒有,不過外麵倒是有一個,出了門左拐,幾步叉子就到了。
班長提著褲子出了大門,看上去,左手邊是一片菜園,菜園子中間有條小路,小路盡頭便是一間簡易茅房,他徑直奔了過去。
片刻之後,無邊的黑夜裏響起有人落水的噗通聲,隨後汙水塘麵上有人掙紮了片刻,不久便沉下去,水麵上的雜物激蕩開又回蕩過來,覆蓋在這片吃人的塘麵上。
耗子和老太太喝了一碗酒,支撐不住,腦袋像榔頭一樣鑿在桌子上,又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朦朦朧朧聽到,裏麵房間響起輕微的腳步聲,聽得出來,有人正躡手躡腳經過這裏。
他微微抬起頭,看到老太太步履穩重的從裏屋出來,緊隨其後的還有一個人。這個人邊走邊勒緊褲腰帶,踢拉著鞋蹭著小碎步。耗子在心裏叫了一聲:班長。
班長扭過頭來衝著他打了聲招呼,手勢含糊,耗子猜不透其中的意思,像是招手又像揮手。
耗子一陣迷糊,又睡了過去。
靈棚裏,裝殮婆迷迷糊糊感到出了什麼事,她好像聽到有人落水的聲音,之後,身後襲來一股寒意。
這股寒意跟一陣風一樣從裝殮婆身邊刮過,刮到棺材旁邊,長明燈忽明忽暗,棺材上的招魂幡也抖動了一陣。
此時,守著長明燈的大兒子看到老太太大外麵進來,像往常進家門打招呼一樣喊了一聲:娘回來了。
裝殮婆走過去拍拍大兒子的後腦勺,大兒子一激靈醒過來,驟然之中咋呼道:誰?
裝殮婆說:我,剛才胡說什麼了?
守靈棚的孝子孝孫們被咋呼醒了,紛紛往長明燈這裏觀看。
大兒子說“沒有,一直就這麼坐著,什麼也沒說。”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起了旋風,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過後,靈棚前麵擺放的紙人紙馬全部吹倒在地,長明燈險些熄滅。
大兒子嚇的夠嗆,要知道,長明燈是萬萬不能滅的,他雙手攏起罩住火焰,火苗慢慢恢複正常。
裝殮婆提著鼻子聞了一下,風裏夾雜著陰冷之氣,心說:該來的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