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的深夜,總是有些漫長,而罪惡之城裏恐怕更是如此吧。
城東。
一片不知道被血跡浸染多少回的廢墟遺址上,有一座臨時搭建的高台,其上空著六個造型詭異而霸氣的石座。
李小樓、張屠夫等數萬犯人正靜靜站在高台前廣闊的空地上等候著,就連那凶神惡煞至極的十二位惡人,現在也是在隊伍最前麵的一旁老老實實站著,不敢有絲毫造次。
看這排麵應該是罪惡之城裏了不得的大人物要來,所以就算等了將近一個時辰,所有人依舊耐心十足,沒有人表露一丁點不耐煩。
寂靜夜裏,幾乎將廢墟照得燈火通明的無數火把的“劈啪”聲,清晰可聽,數萬白衣囚犯披頭散發下被火光映照的是一張張已不像人的臉。
李小樓低著頭,借著火光望著踩在腳下的焦紅血土,他微微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一陣悅耳且極其撩人勾魂的銀鈴笑聲打破了黑夜中的寂靜,由遠及近。
“咯咯,看來還是小妹我最先到了。”
那是一個穿著暴露的金邊紫衣女子,沒有人知道她是何時出現的,但就在她踏踏上石階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她牢牢抓住,像有種詭異力量般讓人舍不得移開。
這一定是一個極美極美的女子,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盡管沒有人能看到她的臉,但那曼妙又朦朧的身材一搖一曳間便讓底下不少人偷偷咽了咽口水。
“他娘的,太誘人了。”張屠夫低聲暴了句粗口。
李小樓暗暗點了點頭,心中則想到,不光誘人,恐怕還十分危險,這是一朵劇毒玫瑰,能讓接觸的人稍不留意,便會死亡。
女子走上高台,在右手第二張位置緩緩而坐,而就在她坐下的那一刻,一身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氣質便不見了,瞬間變得高貴冷豔。
她高高在上地望著底下既不敢正麵與她對視,卻又暗暗偷瞄她兩眼的男人們,隻覺得愉快至極,她也深深迷戀著這種感覺。
隻不過很快,她便蹙了蹙眉,因為有兩個讓她十分厭惡,卻又不想輕易得罪的家夥出現了。
“幽凰妹子,我們來了。”
人未到,聲先至,其聲中氣十足,又有些草莽氣息。
“來就來了,大呼小叫幹什麼?”
幽凰慵懶地隨口回了一句,她沒有去看來人,而是低頭撫摸著石椅上雕工精細的扶手,仿佛這要比來的兩人有意思多了。
見她這樣,兩位來人也不生氣,嘿嘿怪笑一聲,便走向各自的座位。
其中一位是袒胸露腹,隻穿著護住要害盔甲的魁梧中年人,他光著腦袋,一隻眼睛被黑色眼罩罩住,另一隻眼睛裏滿是戾氣,再加上他那超越常人一大截的身形,整個人的氣息如同要吃人的惡獸一般。
而另一人看著三十出頭,身形倒是與常人無異,但他那左手上套著的殷紅血爪,以及那頭未老先衰的如雪白發,讓人怎麼瞧著都隻怕認為絕非善類。
這兩人坐下後,先後看了一眼底下的眾人,可就是這一眼,竟讓底下眾人都感到莫大的壓力,紛紛不由地縮了縮脖子。
幸好這兩人也隻看了一眼便自顧交談起來,否則指不定會讓底下那些已變得膽小或者心裏有鬼的家夥,出什麼不可預料的糗態。
至於他們盯著幽凰時不時不懷好意的一聲壞笑,也總能讓前者的眼神微微冷冽。
沒過多久,高台一東一西兩邊不約而同地各自出現一人,這兩人對不期而遇登上石階,皆是一愣,隨即哈哈一笑,便相互推讓著一齊走向石座。
東邊來的那人國字臉,濃眉大眼,看著五十上下,不怒自威,一襲華袍無風自動,舉手投足間帶著濃濃的王者風範,一雙鷹視狼顧的眼神中更深藏著狡詐。
再觀西邊那人,模樣看起來倒是個平平無奇的小老頭,他拄著墨黑骷髏頭拐杖,穿著墨黑衣袍,就連露出的一雙幹瘦雙手也微微泛黑,唯一讓人不敢忽視的便是他那一雙看起來神秘莫測的雙眼,似乎總是在陰惻惻地算計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