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秋姐出院回來了。
老安也被派出所放了出來,說是取保候審。我恨派出所,為什麼放他出來?為什麼不關他一輩子?
派出所的人告訴我:“兩口打架,又沒有出人命。再說,我們去醫院調查了,老安也隻能再維持一個月。快死的人,我們關他幹啥,總不能讓他死在派出所吧。”
我無話可說。我又不是警察。我隻好回來了。盡管我心裏怨恨,但我沒有辦法,一點辦法也沒有。我畢竟是個外來戶,一個來打工的內地民工。
我住在了瓜地,每天精心伺候瓜。瓜也越來越大,看著喜歡人。
秋姐不能來瓜地幹活,隻能每天拐著腿來給我送飯。看著秋姐那個樣子,我心裏很難受。可秋姐每次看我難受,就摸著我的臉勸我。我端著飯碗,淚就掉到碗裏。我怕秋姐看到,幾口就把飯吃完,每次都這樣。
我和秋姐見麵,誰也不提老安,害怕傷心。我知道,我倆都在等待。等待什麼,我倆心裏都很明白。
每次看到秋姐一拐一拐地走了,我就發火,大罵老安:“快死吧。快死吧!”
瓜棚門前有棵胡楊樹,樹皮讓我每天跺得沒有了。沒皮的那一片,露出白白的樹幹,就像人的骨頭,白森森的。
那天晚上,秋姐來給我送飯。秋姐還給我帶來了一瓶酒。秋姐說,晚上天涼,喝點就不會冷。我就喝了酒。秋姐也喝了酒。我喝過酒以後,看秋姐特別的好看,像七仙女一樣。秋姐的臉紅紅的,像家鄉的紅桃花。秋姐喝了酒以後,哭了,哭得很傷心。我的心裏也酸酸的。我知道秋姐心裏苦。秋姐哭著哭著就撲在了我的懷裏。我就緊緊地抱著她。抱著抱著,我倆就想幹那事。我倆就幹了起來。
突然,外麵就下起了雨。
秋姐心裏害怕,把我抱得更緊了。
我倆就緊緊地抱著,用體溫在互相暖著。
這時候,一個閃電,天很白。我看到瓜棚門口站著一個人,臉白白的,像鬼一樣。我一下就驚跳起來。
老安舉著菜刀向我倆砍來。我一閃,菜刀就砍在了秋姐的身上。秋姐哎呀一聲就倒在了地上。我拚命上前去奪菜刀,一拳把老安打倒在地上。
這時候,閃電一個接著一個,把瓜棚照得雪白。雷聲一排一排滾滾而來。我覺得山崩地裂了。
我抱起秋姐,看到秋姐白嫩的大腿鮮血直流。我一下怒火衝天,把老安按倒在身下,舉起了菜刀。可是,我下不得手,菜刀舉了半天都落不下來。我沒有殺過人,又從來不敢殺人。
秋姐大喊著:“砍死他,你給我砍死他!”
我一下就血衝腦門。我想起了我受的千般委屈,我想起了老安百般折磨秋姐的事。我越想越血火攻心。老安在我的身下掙紮著,叫喊著:“有種你砍呀。你不砍我,我就要砍死你。我要砍死你倆。”我當時心裏的火燒得頭發懵,一刀就砍了下去。老安身上一冒血,我一緊張,菜刀就掉在了地上。秋姐爬過來抓起菜刀,發瘋一樣地朝老安身上亂砍起來。我看到秋姐的臉上身上全是老安身上濺起的血。老安一動也不動。我奪過秋姐手裏的刀,喊道:“別砍了,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