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1 / 2)

濃黃的燈泡亮光,略顯刺眼的白色水銀燈柱,映著廣場上圍成一圈跳舞的人,臉孔黃一陣白一陣。

音樂從一台老舊的收音機中傳出,雖然響亮,卻不刺耳。

旋律不是愛來愛去的流行歌曲,也不是古典音樂,像是民謠。

曲調非常優美,聽起來有種古老的感覺。

這跟我們這群20歲左右的年輕男女,似乎不相稱。

樂聲暫歇,隨即響起一陣鼓掌聲,眾人相視而笑。

不知是拍手為自己鼓勵?還是慶幸這支舞終於跳完?

“請邀請舞伴!”

一個清瘦,嗓門卻跟身材成反比的學長,喊出這句話。

我突然覺得刺耳。

看了看四周,熱門的女孩早已被團團圍住。

有的女孩笑著搖搖手;有的則右手輕拉裙襬、彎下膝表示答應。

學長們常說,女孩子就像蛋糕一樣,愈甜則圍繞的蒼蠅愈多。

我隻是一隻小蒼蠅,擠不贏那群綠頭蒼蠅。

隻得效法魯迅所謂的阿Q精神,安慰自己說甜食會傷身。

然後緩緩地碎步向後,離開廣場中心。

邀舞的氣氛非常熱鬧,我卻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我,28歲,目前單身。

從台南的學校畢業後,當完兵,在台南工作一陣子。

後來公司營運不佳,連續兩個月發不出薪水,之後老板就不見人影。

同事們買了很多雞蛋,我們朝公司大門砸了兩天。

第三天開始灑冥紙,一麵灑一麵呼叫老板的良心快回來喔。

當同事們討論是否該抬棺材抗議時,我決定放棄,重新找新工作。

沒想到正值台灣經濟不景氣,一堆公司紛紛歇業,也產生失業荒。

在台南找工作,已經像是緣木求魚了。

彷徨了一星期,隻好往台灣的首善之區-台北,去碰碰運氣。

我很幸運,在一個月後,我收到台北一家工程顧問公司的錄取通知。

於是收拾好細軟,離開了生活20幾年的台南,上台北。

上台北後,我先借住在大學時代的同學家中。

他是我的好朋友,我曾幫他寫過情書給女孩子。

他很慷慨熱情,馬上讓出他爺爺的房間給我。

“這怎麼好意思,那你爺爺怎麼辦?”我問。

“我爺爺?你放心住吧,他上個月剛過世。”

我無法拒絕同學的好意,勉強住了幾天。

每天晚上睡覺時,總感覺有人在摸我的頭發,幫我蓋棉被。

後來想想,長期打擾人家也不是辦法,就開始尋找租屋的機會。

連續找了三天,都沒中意的房間。

我其實不算是龜毛挑剔的人,可是我找的房子連及格都談不上。

環境不是太雜,就是太亂,或是太髒。

而且很多房子跟租屋紅紙上寫的,簡直天差地遠。

例如我曾看到寫著:“空氣清新、視野遼闊、可遠眺海景。”

到現場看房子時,我卻覺得即使拿望遠鏡也看不到海。

“不是說可以看到海景?”我問房東。

“你看……”他將右手不斷延伸:“看到那裏有一抹藍了嗎?”

“是嗎?”順著他的手指,我還是看不到海。

“唉呀,你的修行不夠。”房東拍拍我肩膀:“心中有海,眼中自然就會有海。”

“啊?”我還是莫名其妙。

“來住這裏吧。這裏的房客都是禪修會成員,我們可以一起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