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聶染青故意說:“你看你明明沒什麼誠意,你……唔……”
後麵的話沒說出來,被陸沛的吻給封了。
又有一次,兩人去爬山。山頂被嫋嫋香煙繚繞,聶染青被陸沛抱在懷裏,冷風刮不到她,她把手伸進他的衣兜,眯著眼看冉冉升起的太陽,喃喃出一句很酸的話:“人生真美好。”
五歲的聶染青說:“陸沛哥哥,我想吃雪糕。”於是陸沛很認命地去買雪糕。
九歲的聶染青說:“陸沛哥哥,我同桌拉我的辮子,他就隻拽著我一根頭發,疼死我了。”於是陸沛有了生平第一次打架。
十三歲的聶染青說:“陸沛哥哥,我想跟你一起學鋼琴。”於是陸沛每天都不得不忍受聒噪的人聲與琴聲。
十八歲的聶染青說:“陸沛,複習真累,一起去看電影好不好。”於是陸沛在高三的情人節翹課帶著聶染青去了電影院。
……
之前又總是有人說,日久生情,青梅竹馬那是多美好的一件事。聶染青也這麼覺得,並且一直認為她和陸沛可以就這麼過下去。聶染青過去的二十多年一直平坦順遂,除去她和聶染兮兩人的恩怨,其他的路都是別人早就鋪好的,路上一個石子都沒有,塵土都小心翼翼地被掃光,而她要做的就是踏上去。
不過誰能一直幸福著?為什麼要祝人一帆風順呢?那是因為從來沒有人一帆風順過,聶染青是人,還是個普通人,當然不能例外。
所以陸沛要和她分手,要娶聶染兮,所以聶染青在別人眼中從最幸福的人瞬間變成了最可憐的人。
她和陸沛之間的那些事,過去了,就隻能算是回憶。撐死,大概算是個美好的回憶。
當然,前提是掐掉最後的兩個月。
分手的時候,陸沛一個一個把她的手指掰開的那一刻,聶染青覺得自己的天都快黑了。
他的原話其實她至今都難忘:“聶染青,你任性又不成熟,以後不要再跟著我了,我累了。”
他別過臉,她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記得那時候自己的心情,像被海鹽浸過,生疼苦澀。
可是她不能理解,明明一個星期前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就變了?那天陸沛的臉如同冰霜,冷得聶染青難以相信。
她不能理解,既然他要甩掉她,為什麼在一個月前,還帶著寵溺的笑意對她說:“我就是要你對我死心塌地,這樣你就跑不了了。”
她沒跑,他卻以決絕的姿態離開。
毫無回旋餘地。
麵對陸沛時,聶染青苦苦哀求,卻沒有哭。等回到寢室,姚蜜來看望,她才像是突然驚醒,抱著姚蜜嚎啕大哭。
她說,蜜子,陸沛就是我的劫,你說是不是我上輩子欠了他的,我怎麼就心甘情願地為他做牛做馬二十年,並且樂此不疲呢?
姚蜜見證了聶染青追隨陸沛從高中到大學再到研究生的那些年,也見證了聶染青在分手後的狼狽不堪和妥協。姚蜜的毒舌在聶染青抱著她求安慰的時候仍沒改,她涼涼地對聶染青說:“沒錯,並且你已經從樂此不疲發展到了樂死不疲了。”
聶染青一邊笑一邊流淚,樂死了當然就不會疲憊了。
聶染青本以為分手已經夠痛苦,結果第三天她又得知陸沛要和聶染兮結婚。聶染青覺得心髒停止跳動了三秒鍾,眼淚唰地就流了下來。
沒有最痛苦,隻有更痛苦。
她到底還是敗給了聶染兮。聶染兮比她大度比她溫柔比她眼界寬闊,陸沛連跟她並肩走路都比跟她般配得多。
姚蜜進行總結陳詞:“聶染青,你看,你和聶染兮呢,就像是《紅樓夢》裏的薛寶釵和林黛玉。聶染兮呢,就是那寶姐姐,隱忍,但有收獲。你呢,就是那林黛玉,花開得不錯,就是沒結果。”
聶染青哭得眼睛腫成一條縫,仍不忘回敬,謝謝你啊,想不到陸沛是賈寶玉,我怎麼沒看出來啊。
姚蜜望天,不跟失戀的人計較。
聶染青依舊記得,她在結婚那天笑容僵硬的樣子。所有賓客都在場,包括聶染兮和陸沛。他們坐在第一排,距離她不到三米遠。聶染青覺得自己在笑,可是她的眼還是潮乎乎的,她看到習進南漂亮修長的手伸過來,將戒指輕輕套進她的無名指。聶染青照做,然後她低頭看著自己潔白的長長展開的婚紗,覺得就像是一場夢。
其實說實話,聶染青覺得自己雖然不是最大的贏家,可是也沒有輸得很慘。最倒黴的大概是習進南,他才是最吃虧的人。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他在娶她這件事上,他賠了本。他們沒有戀愛的基礎,聶染青嫁給他一大部分是為了賭氣。
聶染青不清楚他為何要娶她,這個問題至今與UFO同屬不明事物。盡管習進南說她醉酒的時候曾經哭著喊著想立刻馬上迅速趕快嫁人,但酒後無對症,他就是睜著眼說瞎話聶染青也不會知曉。所以習進南求婚的時候,聶染青戳著桌子直視他,很認真很負責地提醒他:“你要想清楚,我不夠好。”
但習進南隻是平平淡淡一笑,就像是以後無數次微笑一樣的那種笑容,依舊托著那枚閃閃發亮的鑽戒道:“沒有關係,夠用就好。”
聶染青隻是沉默了十秒,就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