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說話了吧你,這個地方這種時候你就應該說,哎呀這才叫飯嘛,那劇組的盒飯都是些什麼呀。”韓道一邊給她布菜一邊細著嗓子唱做俱佳地學她說話。

黎念忍不住又是笑:“我得聲明下,我可沒這麼嗲,你這話學得比較像左迎。”

“你千萬別說我像她,她那種狐假虎威的人我可學不來。”韓道低頭抿了一口花茶,又說,“我今天看花邊兒,好像是說安銘臣這兩天老去你們片場接送左迎上下班?他這是叫公然挑釁還是怎麼著?趕明兒我也去片場給你當護花使者,你等著。”

黎念吃完晚飯還沒到八點,她由韓道送回家的時候,安銘臣已經和左迎在賓尼商場一個櫃台前待了二十分鍾。

安銘臣等得索然無味。對著同一款首飾,左迎在看,他在發呆。

盡管他不愛逛商場,但這個櫃台他來過。那個時候他和黎念還處於冰川未融期,因為在等待紅燈的時候正巧看到她進了商場買東西,便鬼使神差地轉了方向停了車跟了進去。

那個時候她也正站在這個櫃台前看項鏈,但速度顯然要快許多。抿著唇掃了一遍,一眼看中後就直接買下,刷卡簽字,然後請導購小姐幫忙戴上後便挽了手袋離開。中途不曾左顧右盼,不曾出現猶豫,利落到讓人看了都會覺得痛快。

他的思路因左迎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而被打斷,她指著兩條項鏈,笑著問:“你覺得這兩條哪個更好看?我拿不準。”

安銘臣笑了笑:“喜歡就都買下。小姐,簽單。”

黎念沒想到韓道真的說到做到。第二天她出了公寓,抬頭就看到他那輛拉風又熟悉的跑車正靜靜停在樓前。車窗緩緩降下來,韓道單手撐著下巴等著她,看到她驚訝地站在原地,微微一笑下了車,走到另一邊開了車門,做出十足的紳士動作:“美麗的小姐,請上車。”

“……”

黎念坐在車子裏很是無聊地想,假如一會兒到片場真的碰上左迎那倆人應該怎麼辦。狐假虎威這一招左迎使得爐火純青,可她不行。

但沒想到她真的烏鴉嘴,他們的車子剛剛拐進片場那條小路,迎麵就看到左迎和安銘臣正從車上下來。

恰是左迎按住風衣一角,安銘臣遞給她手袋的一幕。時間掐得很準確,不早不晚剛剛好。

韓道扭頭看了看她,被黎念麵無表情地抿著唇回望過去。他笑了一聲:“學妹啊,這個時候好歹也要回應一個微笑才對。”

黎念伸出手指,把自己的嘴角扯出一個弧度,收了手後又迅速消失,她攤手示意給他看:“我真的笑不出來。”

但好在韓道是天生的好演員。他笑著不說話,探過身為她解開安全帶,又為她打開車門,眼神全部目不轉睛地落在她身上,等她下車站定,又伸出手嘴角含笑地為她整理了一下衣領,動作連貫輕柔,親昵又不造作。

黎念看著他幫她彈彈這邊莫須有的頭發,又幫她理理那邊已經很整齊的扣子,低著頭小聲問:“這算是作秀嗎?”

“算。”韓道看著安銘臣清淡的目光掃過來,露出一個笑容,微微歪了頭,在她耳邊悄聲說,“就算氣不死他們,好歹也不能讓他們太舒服,反正咱倆這種事做了又不止一樁了。隻不過有點兒可惜了,今天來得太早,沒有記者拍照片。等下回就更好了。”

“……”黎念無語望天。

一分鍾後他終於離開她的耳側,黎念聽到身後有引擎發動的聲音,剛剛回過頭,就感覺到一陣小旋風,而那輛黑色的剛剛載過左迎的車子已然擦著韓道的大衣下擺快速衝了過去。

黎念今天要和左迎拍一場結結實實的對手戲,容情得知小怡真實身份,憤怒當前,重重扇了她一個耳光。

因為正妻容情要以此體現出極端的嫉妒和憤怒,為了追求更加真實的效果,導演特地囑咐要讓這個耳光看起來貨真價實。

換言之,黎念就是要硬生生承受下左迎的這一巴掌。假如對方換作別人,她必定不會擔心。可一想到這個動作要由左迎完成,黎念頓時頭大。盡管她在心中警告自己不應擅自揣度別人,但她還是不可避免地開始懷疑左迎是否會借此來公報私仇。

開拍後,按照劇本設計的那樣,黎念半跪在地上,不屑又不甘地仰頭冷眼睨著憤怒的左迎。她穿著單薄的白色衣裳,和左迎奢華又保守的華服形成鮮明對比。左迎的臉龐緊緊繃著,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眉毛挑起,目光淩厲卻又隱含恐懼。

漸漸她的目光裏滲出冰冷寒意,下巴微微動了動,緊接著黎念就看到她的手掌高高抬起,又極快地重重落下,甩過她的臉頰,空氣中響起清脆的“啪”的一聲,黎念先是麻木,然後猛地感受到一陣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