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迎顯然是下了狠勁,沒有半點手下留情,反倒是用了百分之二百的力氣。黎念一時疼得頭昏眼花,聽到左迎冷漠地說了句“你真是讓我覺得惡心”,她一怔,差點忘記了後麵該說的台詞。

助理在導演喊卡後迅速拿著紙巾和化妝鏡跑了過來,還有一碟不知從哪裏弄來的冰塊。

盡管黎念已經做好了準備,看到臉頰上暈紅了一大片後還是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她微微側過臉,甚至還可以看出兩邊臉頰的高度已經有些不同。Ada也快步走過來察看她的情況,稍稍碰了碰,黎念立刻嘴裏“噝噝”地閃躲。

Ada皺了皺眉,看了看不遠處正閉目養神的左迎,咬牙切齒低聲罵了句髒話。

“公報私仇,真夠無恥。”

黎念試圖笑一下,沒想到扯到了臉頰越發疼。大冬天冰塊敷在臉上,這種又冷又熱又疼又癢的滋味兒讓她十分難受。她也打算休息一下,偏巧左迎在這時候睜開了眼,看到她這邊圍了一圈人,笑了一下,也向這邊走過來。

左迎在她麵前彎下腰,仔細瞧了瞧她的紅腫處,見到有冰水正順著臉頰流下來,“呀”了一聲,很快掏出了一塊手帕幫她擦拭。

黎念木著一張臉看她作秀,見她沒完沒了,終於不耐煩,拂開她的手,把冰塊換掉:“謝謝你,我自己來。”

“可是我似乎打得太重了,真的是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賠罪好不好?就我們兩個人。”

左迎的態度太誠懇,黎念一言不發地瞧著她,慢慢笑起來:“沒關係,用不著。如果答應讓你請客不就說明你真的是故意的了嗎?況且我現在遲遲不能消腫,也不想這個樣子出去見人。不用這麼客氣了。”

她說完站起來:“我去趟洗手間。”

第二天,黎念的臉頰依舊紅腫,眼睛甚至因為擠壓還稍稍有些走了樣,看得Ada直皺眉,不過幸好還是可以用濃妝和頭發遮掩住。

她一整天都在避免和左迎有任何接觸,可終究還是沒能躲開這個陰魂不散的人。她倆在更衣室門口碰上,周圍再次沒什麼人,左迎擋在她身前,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黎念把剛剛收到的垃圾短信刪掉,把手機放進口袋,抬起眼皮瞧著她:“勞駕過一下。”

左迎笑了一下,反倒是拉過一邊的椅子坐了下來,微微歪著頭瞧著她:“黎念,我有疑問不理解。

“你當初費盡心機,不惜放下身段玩美人計,就為了讓安銘臣嚐嚐失敗的滋味兒。可為什麼等你真的如願了,也離婚了,反倒又開始想要吃回頭草了呢?真正擁有的時候不珍惜,等弄丟了又想要玩曖昧奪回來,你這算什麼呢?”左迎坐得十分端正,雙手斂在身前,看著黎念越發清冷的表情,繼續說下去,“既然真的想回來,當初那個小孩子為什麼不留下呢?不留下卻還要讓銘臣知道,你這又算什麼呢?欲擒故縱嗎?”

這幾句話觸及到她最為隱秘的後悔和最為痛苦的回憶,黎念聽得仿佛渾身血液逆流,澆得她又冷又急。她咬牙盯著對方那雙又大又圓的黑眼睛,手臂突然一動,手掌“啪”地一聲扇了過去。

她甩的耳光又快又狠,左迎捂著臉頰,良久都沒有抬頭。

“如果說安銘臣是為了你跟我離婚,你倒還有資本在這裏得意。我現在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們兩個人的事,不要硬扯上我。”黎念寒著臉看著她,因為氣急,呼吸甚至略顯得急促,“左迎,別以為你真是容情,你什麼都不是。”

她冷聲說完,無視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不遠處的安銘臣,稍稍側身,越過依舊在彎著腰垂著眼的左迎,麵無表情地徑自走了出去。

黎念走過拐角,找到一個無人地方,把還在沙沙錄音的手機關掉。

她本著防人之心的想法對待左迎,心想假如真的會發生什麼,這也許還可以作為一個證據。但沒想到左迎會把她的隱私追究得這樣清楚,並且言語刻薄地說出來,打得她措手不及。幾分鍾的錄音假如被不明真相的人聽去,大概還會以為她才是眼裏容不得沙子喜歡斬草除根的那個人。

但黎念不明白左迎為什麼會知曉得這麼清楚。假如不是刻意查訪,就是安銘臣有意或者無意透露過。但不論是哪方麵的原因,都讓她十分不舒服。

黎念回頭看了看,發現這條唯一通往片場的道路上還是沒有那兩個人的身影,再扭回頭,發現Ada已經站在她麵前,打量了一下她,問:“怎麼換衣服這麼久?遇到什麼問題了?”

黎念想起剛剛的那一巴掌,微彎了彎唇角:“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