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留神 三(2)(1 / 1)

一不留神三(2)

第二天大家都還沒起床,就帖當街“咣鐺”的一聲鐵盆落地的巨響,接著就是狗臭兒**滿大街祖宗奶奶地臭罵,聽起來都帶著哭音了。後來又帖幾個大人問是怎麼回事,跟著就是滿街的笑聲。父母十分狐疑地盯著被窩裏的我。可我硬是咬著後槽牙,沒樂出來。吃早飯時也是目不斜視,神態安然。

狗臭兒**整整罵了一上午,嗓子都岔了聲,才被人勸回去。當天下午,我一個人跑到麥地裏,打著滾地樂。

類似這樣的事,我小時候還幹過好幾回呢。幹壞事有種難以形容的快樂,逐漸我也摸出了幹壞事的規律,千萬得嘴嚴,千萬得在晚上。那時我就隱約地感到自己與黑夜似乎有著天然的聯係。因為每每太陽落山,咱的精神頭就倍兒足。

好景總是不會長久的。我上到二年級,父母的工廠便搬回北京了。我終於如願地看到鋼蹦兒上的天安門。初進都市的興奮讓我好幾個晚上都沒睡著覺,白天沒事就往街上跑,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自行車。記有一回在大柵欄,不是警察叔叔咱沒準就讓拍花子的賣了。有時我想,如果不回北京,在那個小地方踏踏實實地過日子也許會更好。我在監獄裏就常這麼想,可世事難料,誰又知道呢?

在北京上的那幾年小學實在沒什麼意思,老師跟上了發條似的,六點多就逼著我們上早自習,其實不過是一加一等於幾的事兒。我剛從農村回來,口音改不掉,老師和同學們都認為我是個小鄉巴佬,雖然沒人當麵說,可我心裏清常那時國內剛剛開始改革開放,物價越來越高,學生們的書包也越來越沉。我真不喜歡上學,城裏的孩子又有錢又聰明,壞主意比我多多了,而且招兒還倍兒損。每次坐進教室,我都渾身刺癢。從那時起我就相信,有些東西是與生俱來的。因為有些人生來似乎就是好學生,上課時他們能做到一動不動,特別是那幫女生,視線總能跟著老師的臉轉,真了不起!可下課後,她們叫喚起來嗓門比馬的還大。城裏女孩天生會做戲,男孩子也雌化得厲害。咱實在不行,上課不上課腦子都沒帶到學校。我斷定自己天生就不是上學的貨,純粹是浪費時間。好在咱腦子挺好使,沒用過什麼功,成績倒也不好不壞。一晃數年,平平淡淡,馬馬虎虎地就上了中學。那幾年似乎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我上初中的學校有一個標準足球場,對於北京的孩子們來說這是件非常幸運的事。我就是在足球場上認識徐光的。那時侯牛仔褲還屬於奇裝異服,鄧麗君的帶子還得偷著聽,而徐光卻是老實得不能再老實的孩子。

我的學習成績很一般,球技也稀鬆平常得很。可咱個子高,年級組隊時自然也就把我抓了壯丁。在球隊裏,我一直踢後衛,球踢不著撞撞人總可以。沒踢幾場,我便注意到隊裏的一個小個子同學,他踢前鋒,腿短速度快,踢起球來還特別賣力氣,屬於滿場飛的人物。逐漸的我養成個習慣,一搶到足球,便一腳長傳專找那位小個子,而小個子也倍兒明戲,悶頭就追,追上就一腳射門,追不上拉倒。幾場球下來,我們倆竟形成了一種默契,其他年級的那幫笨蛋就沒搞明白自己是怎麼輸的。現在每回看國家隊踢球,我就氣得直拍腦袋,堂堂國家隊竟和當年我們年級隊的戰術一模一樣。就衝這點本事也能衝出亞洲?給他們那麼多錢都是糟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