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留神十一(2)
很多年以來,我對自己的心事一知半解,稀裏糊塗,對女人的心思憑直覺就能猜出個八、九。當然直覺也有失靈的時候,走一次眼的代價便是三年的牢獄之苦,從監獄出來很長時間了,我不敢太自信,恐懼象冰山時刻侵襲著我的靈魂和肉體,它龐大而無可退避,真是怕了,怕女人、怕**、怕談感情,甚至連做夢都不敢夢見女人和**。相當長一段時期裏,我在公司裏盡量避免同張倩以及所有**事亂搭訕。還是想辦法多掙點人民幣吧,總不能老讓徐光、於仁他們請客。
不久,我又來到張工那家設計院閑聊。
“天津工程你怎麼沒動靜呢?”張工對我的敬業精神產生了疑問。“年輕人不能等現成的,生意必須得自己跑。天津那邊這個月就開工了,再不去菜就涼啦。”
我嘬嘬牙花子,老老實實地把公司裏的情況介紹給他。
“我們的谘詢費沒問題吧?”張工可能是跟我混熟了,知識分子那層皮也褪得差不多了。
“跟您的事沒關係。就算我給老板扛長活兒,也不能忘了設計院這幫朋友哇。”
“我們設計院的工程有的是,再給你找一個?就是小點兒。”張工對我夠意思。
“白吃火燒還嫌分量輕?”我跟抽了大煙似的,立碼兒來了精神。
“石家莊有個化肥廠要擴建,我們院是總承包,你們的產品估計也就用二十來萬吧。我做主給你寫上。”說著。張工便把石家莊化肥廠的地址和聯係人寫在紙上交給我。“這件事就不用通過設計室了,你心裏有個數。”
“您放心。”其實我心裏沒數,可咱知道該去問誰。
從設計院出來後,我趕緊找個電話問於仁:“他是什麼意思?”
“廢物!把百分之五的回扣給他個人不就行了。記著,嘴上有個把門兒的,別讓設計院其他人知道。”
“明白,明白。”
“跟老板彙報時,別忘了我跟你說的話。”於仁叮囑我。
再次走進老板辦公室時,我瞧見老板正往牆上擺弄一幅字畫,我趕緊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幫著扶正。
“小方啊,瞅瞅怎麼樣?”老板自鳴得意地摸摸禿腦殼兒,眼睛一直盯著畫麵。
“唐寅的?”咱不懂字畫,卻也知道唐伯虎戲秋香的風流事。
“是臨摹的。”老板搓搓手,多少有點氣短。“七千多塊買的呢。”
“這幅寒山圖要是真跡的話,恐怕把咱們公司賣了也不值這張紙錢吧?”我在監獄圖書館見過唐寅畫集,有意刺激他。
“哼,哼。”老板習慣性地清清嗓子。“有什麼事?”
“現在石家莊有個小工程,設計院把咱們的產品寫上去了,人家等我去呢。”
“什麼工程?”老板用把小刷子掃了掃畫麵。
“化肥廠。”
“哪個?”
我從心裏呸了一聲。“還沒去呢,我也說不準。”
“就讓梅經理帶你去吧。”老板慢悠悠地又把三腿蛤蟆抄了起來。
我打聲哈哈,“小工程!那用得著梅經理大架親臨哪?再說我以前的工作單位就是施工企業,工程的事我多少也明白一點。”
“噢。”老板垂著眼皮,吸了口氣,最終他頗為大度地點點頭。“小方近一段時期的工作很有進步。早去早回吧,注意公司的銷售費用是有比例的,別花超嘍。”
我拿著老板簽字的借款單,跑到財務借差旅費。張倩瞧瞧四下無人,低聲叨嘮著:“聽說梅經理從天津回來了,簽定一百多萬的合同呢。”她象在自言自語,低垂的眼睛裏透著幾分羞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