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留神 二十四(3)(1 / 2)

一不留神二十四(3)

下午我的手機又號喪起來。

徐光的聲音就象對著我的耳朵喊:“快來,快來!瞧瞧我兒子。”

我簡單和老媽說了聲,便往外跑。臨出門時卻聽得老媽在裏屋長籲短歎著。

徐光跟吃了興奮劑似的,在醫院門口上竄下跳地跟我比劃著,自己的兒子長得如何漂亮,哭得如何動人。

“孩子哪?”我問。

“走!”徐光拽著我衝進醫院。

他好不容易才把孩子從他姥姥手裏救出來,抱到我麵前:“叫,快叫方大大。”他舉著孩子在我麵前晃,“哎,他象不象我?”

我從沒見過新出生的小孩,原來剛出生的孩子這麼難看。橘紅色的皮膚,還一臉碎褶子,活象個小老頭兒。他麵色黝黑,跟柴火似的,脖子以下的後背上長了層黑黑的細絨毛。我端詳半天也沒瞅出孩子什麼地方象他爹。“象!真挺象。”

“我頭一眼就看出這小子隨我。”徐光樂得嘴角和眼角都快連上啦。“你說,什麼地方象我?”

“都長把兒。”

“去你大爺的!”徐光現在罵起人來都特有精神。“你還沒聽小東西哭呢,那嗓門,倍兒亮!”

我把孩子接過來,小家夥瞪著兩隻晶亮又微微泛藍的眼睛茫然地看著我。孩子的眼睛是清澈而透明的,我甚至能從那微小無神的瞳仁裏看到自己變型的麵孔。孩子輕盈如絮,抱在懷裏毫無感覺,我真怕他會突然飄起來。一種很奇怪的想法令我心悸,也許將來孩子臉上的皺紋會逐漸平複,而心靈卻很快就會被世事扭曲掉,至於扭曲成什麼樣子,隻有天知道。

也許每個人在心靈還沒有被扭曲成異類之前,小小的瞳孔裏都是深不可測的純潔吧?

我在回家的路上,腦子裏依然是孩子淡藍色的眼神。純潔是美好的,而我想來想去卻發現自己懂事後最純潔的幾天,是剛進看守所那幾天。

“再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法庭上。一時間我幾乎沒認出來,他瘦得連肩膀的骨頭都頂出來了。他看著我,從頭至尾沒說一句話,而他眼裏流露出極度的輕蔑,卻讓法庭裏的所有人無法正視。

我越來越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值得了,那根本不是心碎的感覺,是自己把心挖出來扔在地上讓所有人拚命踩,踩得一地鮮血。

他走了,走時根本沒看我一眼,連法官都歎了口氣。而我在事件中的角色,除了老公誰都清楚,哈!那到老公不清楚嗎?那時我滿腦子想的是將來如何補償他,卻忘了現在的他----”

“我也走了,硬下心來不去理會萍萍的哭鬧。他也早厭倦了互不理睬的生活,在一起時除了偶爾抱著萍萍自言自語,就什麼也沒做過----我呢?前路茫茫,渺不可測。方路會理解嗎?鬼知道!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事又怎能企求別人理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