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退步原來是向前(3 / 3)

“管教你!”阿初的話,嚴厲有力。“阿四,我們走。”阿初和劉阿四,進入診療室的另一個秘密通道。

其實,所謂的“秘密”通道,原來是以前修建的,由重症室通往停屍房的道路,這條路的出口是停屍房的入口,不過,穿過停屍房的天窗,可以直接到達醫院的花園,從花園的一條蜿蜒小路,又可以重新回到醫院的門診大樓。

李沁紅等人來的時候,也觀察過醫院的地形,他們認為,隻要把守住門診大樓的所有通道,楊慕次就無法逃脫。楊慕初的臉與阿次幾乎一模一樣,所以,李沁紅相信自己的手下,是絕對不會漏掉他出現的任何一個時間。

她唯一沒有想到的是,老建築通常都有迂回的密道。看似倒著行進的路線,目標卻同樣向前。

這也就是,楊慕初和夏躍春敢於冒險嚐試移花接木的途徑所在。他們巧妙地運用了人的視覺線索絕對性的壓倒聽覺線索的原理,先入為主地讓假的“楊慕次”最先粉墨登場。李沁紅等人並沒有從一開始就置疑阿次的身份,他們把辨別的希望寄托在一部電話上,從而忽視了對阿次聲音的甄別。

當他們開始意識到,要注意阿次的聲音時,真的楊慕次登場了。於是,他們失去了甄別的機會和能力。

同樣的道理,那個企圖通過電話辨音的人,從一開始就進入了“聽覺”的圈套,楊慕初的聲音強而有力地打掉了辨音人的自信。緊接著,他再聽到楊慕次的聲音以後,無論是前意識,還是潛意識,都同一時間跳出來,幹擾了他的聽覺。

人一旦瞻前顧後,他就失去了果決的判斷力。

這種道理,說出來人人都懂,平淡無奇。但是,沒有邃博的科學知識鋪墊,也是很難實施成功的。

李沁紅輸在此理。

阿初贏在自信。

阿初吩咐劉阿四去院長室把雅淑引領下樓,他在醫院大門口等待雅淑。

和雅淑是前天夜裏接到阿初的正式邀請的。當時,她很困惑。因為,她不知道阿初有什麼意圖。可是,強烈的好奇欲望驅使她如期赴約。

那天晚上,他們在國際大飯店的豪華雅間,共進晚餐。

雅淑是天生的享受型女人,無論她的地位處於優勢,或是劣勢,她都會把握住機會,充分利用自己所擅長的溫柔和嫵媚,去征服對手的心靈。她把每一個曾經向她示好的男子都當作自己的對手,認真交往,區別對待,就是自己所愛,也不能免。

她對阿初的探奇還不深入,但是,她的芳心總是背叛她大腦的指令,而對阿初情有獨鍾了。

雅淑夜裏也想過幾回,雖然阿初曾經是一個家奴,自己不也做過舞女嗎?

而阿初在非正常的工作狀態中,身心疲憊,他非常渴求有一個對自己沒有負擔的女人,來滿足自己的正常欲望和感性的需求。他希望,自己在殘酷的現實中,能夠尋找到一點點生活樂趣,也可以彌補自己對愛的向往。

他心靈裏純真美麗的愛情世界,已經無情地被冰封了。他的生命裏,再也不需要如水般的純情了。

他們的會談很歡暢,當然,彼此都觸及了一些有關婚姻的敏感話題。雅淑幾次試圖告知阿初,她曾經誣陷過他,都被阿初善意地化解了。

阿初告訴她,每一個人都有自擇其途的權利。

至於,今天的戲劇性表演,都是阿初一手安排的。雅淑無條件地接受了他的指揮,還他一個實實在在的人情。她一個人待在停屍房等他,為他準備了兩個捂手的熱水袋,她驚奇地發現自己,一點也不畏懼死人的陰氣,她就像在等待自己的丈夫一樣,內心充滿幸福和溫馨。

雅淑想留住阿初的身體,她知道,阿初的心靈地帶,她也許永生難以進入。但是,留住他的身體,其實就是自己愛情的勝利。

一念所至,欣欣動情。

汽車順著大路,開往“梅花巷”七號。

雅淑留阿初吃晚飯,阿初同意了。晚飯吃得很簡單,青菜豆腐,梅幹菜,小份雞丁,大碗雞湯。雞湯是昨夜燉的,湯麵有金色浮油,很膩,很香。

晚飯後,雅淑提議帶阿初參觀她的小院,阿初欣然作陪。

小院內外三層,靠裏屋最後麵是池塘,中間是書房兼臥室,有雕花窗子,晚上能看月亮。最外麵是花徑,有盆栽。花是阿初精心挑選的,雅淑並不知情,她一味地誇讚原主人的雅致和浪漫。

阿初一邊踱步,一邊微笑聆聽她的細語柔聲,很愜意。

他們從花的種類,談到花的類型,花的氣質和性格。

“梅花巷前麵的梅花樹,還沒到冬天便有了新氣象。聽街坊說,到了冬天,整個巷子裏都透著暗香。”

“喜歡梅花嗎?”

“喜歡。”雅淑說,“梅花有傲骨。”

“是呀,梅花有傲骨,比人強。”

雅淑止步,說:“你的心底是否曾經嘲笑過我,莠穗妄稱良稻?”

阿初止步,認真地說:“阿初不敢,自與雅淑小姐相識以來,從未生此心此意。”

“腹誹心謗也沒有?”

“沒有。”

雅淑繼續往前走,她的眼底有些迷離。“喜歡散步嗎?”她問。

“喜歡。”

“喜歡一個人散步?還是兩個人?”

“看對方是誰。”

雅淑麵色潮紅,心潮浮動。

他們走到池塘邊,無路可走了。

“此路不通。”雅淑笑著說。

阿初其實比雅淑更加熟悉道路,他牽著雅淑的手,一起穿過樹蔭深處,來到房簷下。

“你好像比我還熟悉我家的路徑。”雅淑說。

“男人有隨機應變的能力。”

“你的意思是,女人缺乏自信心?”雅淑不服氣。

“你為什麼總是在我的麵前要強呢?”阿初意味深長地說。

雅淑的表情極為驚訝。

阿初的這句話,幾乎是赤裸裸地表達,他要自己在他的麵前順從、服從,隻有一個男人想擁有一個女人的時候,他才會提出這種類似的要求,這句平平淡淡的話,浸透著情意,暗示著結合。

雅淑的心底急流跌蕩,起伏不平。

“前唐布袋和尚有一首詠農夫插秧的詩:手把秧禾插稻田,低頭便見水中天,順其自然方是道,退步原來是向前。”

雅淑明白了,在情郎麵前的退步,就是確定彼此關係的第一步,這一步至尊至貴,推動感情的前進。

“在我曾經住過的地方中,我最難忘的就是在英國卡迪芙那一段平凡的日子,仿佛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寧靜、幸福、祥和、溫暖,我深切地懷念那些簡單而又充滿生活樂趣的歲月。我希望這個梅花巷能夠成為我人生中第二個避風港,而你,就是這個避風港唯一的女主人。”

“我不是天使。”雅淑因為激動而臉泛紅暈。

“我知道。”阿初平靜地說。

“為什麼選我?”

“一定要回答嗎?”

“是。”

“我需要一個女人。”阿初凝視著雅淑的眼睛說,“我的生命裏需要一個女人,一個可以給我身心帶來愉悅的女人,而且,她對我始終能夠寬宏大量。最重要的是,我跟她在一起,沒有負罪感。不知道,這個答案有沒有傷害到您?”

“繼續。”雅淑鼓勵他。

“如果您同意,您將成為我形影不離的伴侶,我在您麵前將永遠溫順如羔羊。”

“如果我辭而不受呢?”

“我自信您不會拒絕。因為,我不會在同一個女人麵前,講兩次相同的話。”

“做你的女人,有沒有任期?”

阿初不提防,雅淑有此一問。

雅淑“噗嗤”一笑,“如果有任期,我想連任。”

阿初會心地笑了,“如果你要連任,就沒有報酬了。”

“倒貼也幹。”

“這句話可不像出自名門閨秀之口。”

“那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我想這個問題,應該用行動來回答。”阿初的胸口貼緊了雅淑那豐盈飽滿的胸脯,他的手輕輕捧起雅淑的頭,雅淑的雙唇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起一層透明而柔軟的光澤。他的唇主動去溫暖她的唇,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摟緊他的腰,愛欲的流水潺潺不懈地漸次灌注在彼此心田。

雅淑希望用這種最簡單、最原始的方式來確定自己在阿初心目中的地位。那親切而又持久的香吻,自然而然地將阿初導入至尊無上的人性佳境,欲海情舟。

“我們是前緣?還是孽緣?”雅淑喃喃地問。

“是姻緣。”阿初不讓她講話,繼續纏綿。

“今天晚上,留……”

阿初輕輕用手指堵住她的唇。“這句話,留給男人說。”他把她打橫抱起來,走向房帷深處,飄浮的步履,靡麗的月色,兩個清麗的人影,被勾畫得越來越清晰。

月光下,阿初第一次露出了男人粗獷的美,雅淑一味地守而不衛,須臾一瞬,共赴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