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8章 人類學視野下的文學人類學(4)(2 / 3)

六、文學人類學在中國的成長

人類學傳入中國大概始於20世紀初,其“神話”觀念及研究方法極大地影響了傳統的文史研究。這可以算是中國最早的文藝學意義上的人類學研究嚐試,其中比較突出的有郭沫若對甲骨文的解說(從婚姻進化史的角度)、聞一多對《詩經》、《楚辭》的再考(從神話民俗的角度)、茅盾對漢族古代神話的梳理(從比較神話學的角度)、鄭振鐸對湯禱傳說的分析(借鑒《金枝》的巫術理論)。

20世紀80年代以來,隨著人類學研究在中國的恢複和重建,文學人類學的話題也再次被提出,而這一時期以來仍然是文學意義上的文學人類學發展得比較早,比較快,其中,樂黛雲、葉舒憲等人的研究比較突出和具代表性。1987年,《金枝》中文節譯本(中國民間文藝出版社),以及介紹弗萊文學人類學觀點的譯文集《神話-原型批評》(陝西師範大學出版社)相繼出版,文學界遂出現了文學人類學熱潮。一些專業理論刊物竟相登載相關文章甚至專欄予以介紹。1990年,《文藝爭鳴》辟出“方克強的文學人類學研究”和“中國文學與原型批評筆談”兩個專欄。1992年,該刊再度辟出了“葉舒憲的文學人類學研究”專欄;同年,《上海文論》推出了“文學人類學與原型批評”專輯,其中之一是方克強的“新時期文學人類學批評述評”。從1995年開始,《文藝研究》陸續刊載了大量有關理論文章,當年第二期刊發了蕭兵的“文學的人類學研究”,第三,四期連載了葉舒憲的“西方文學人類學研究述評”,1997年亦推出一個專輯,收錄了劉毓慶的“樸學·人類學·文學”,葉舒憲的“文學人類學--田野與文本之間”,傅道彬的“文學人類學--一門學科,還是一種方法”等,而彭兆榮的“邊界不設防--人類學與文學研究”則表達了人類學者的聲音。在專著方麵,比較有代表性的是“中國文化的人類學破譯”係列叢書(湖北人民出版社),目前已出版8卷,其中影響較大的有葉舒憲的《詩經的文化闡釋》,蕭兵的《楚辭的文化破譯:一個微宏觀互滲的研究》(1991年版)。當然,這些創作對於人類學的理解和人類學理論的運用,與專業人類學的角度是有偏差的。

文學人類學在文學領域的發展於1996年中國比較文學第五屆年會得到了很好的體現,當時葉舒憲等人提出幾個有關“文學的人類學”的報告,引起了與會學者的高度重視,組織成立了“中國文學人類學研究會”。次年,首屆中國文學人類學學術研討會在廈門大學召開,五十餘位來自人類學、文學、民俗學、語言學、考古學、社會學等領域的學者參加了討論。同年,國家教委重點教材《比較文學》《高等教育出版社)特設“文化人類學與比較文學”一章,將文學人類學研究提上了學利建製的日程。

文學人類學的這些嚐試性研究得到了不少學者的支持,“人類學破譯”叢書更是得到了來自諸多方麵的讚譽。樂黛雲給予了這樣的高度評價:作為中國文學人類學代表的“破譯”,用現代的,世界的眼光重新詮釋中國原典,使其真正成為當代全球文化的一部分,成為人類共享的思想、文化資源。可以說他們已超越了東西方文化“二元對立”的傳統模式,努力從人類及其文化整體的高度去省視某一文化現象。在這樣的研究和詮釋中,很可能會逐漸產生既非傳統的西方話語,亦非傳統的東方話語的新的話語,從而人類能在共同建造的思維基礎上相互溝通……這樣,東西方就有可能在彼此都熟悉的語境裏對話,不但能夠消弭過去有關東西方文化“優劣成敗”的某些情緒化的爭執和誤解,而且可能由此尋找東西方文化之間的新的契合點和生長點。

不過在一片讚譽的同時,也有一些反對和質疑的聲音,如康正果對葉舒憲《詩經的文化闡釋》和《閹割與狂狷》的批評:“事物是曆史地發展的,文本隻有置於它曆史的上下文中才有意義……文字上的管窺隻不過幫助我們看到其整體的幾個豹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