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蹌數步,身前突然迎上一人,那人攔住她的去路,雙手捉住她的雙肩。
柳拂掙紮,耳邊熟悉聲音響起:“小福,你這是要去哪兒,我不是囑咐你定要好好呆著等我回來嗎?”
抬眸,她立刻回神,一把抓住鳳君易的手,急聲發問:“君易,你查清楚了嗎?是不是他?是不是……”
此刻她猶如懸在山崖,戰戰兢兢等待那個結果,生怕就是她最不願聽到的那一個。
可世間事情總是事與願違。
鳳君易深深凝望她片刻,慢慢點頭。她一瞬呆怔,雙手脫力。
“為什麼會?”她癡癡呢喃,完全忘記兩人還身處茶館,還正站在大門口。此刻她看不見其他,隻想明白蕭天逸為何會中毒。
明明那一日,君易也受了傷。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鳳君易四圍看一眼,將她帶進一間房。
方落座,柳拂已迫不及待想知道真相:“君易,那一日你們都受了傷,為何你無事,他卻身中劇毒?”
鳳君易凝望她,片刻無言。此時柳拂才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不妥,不免放緩情緒,“君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很奇怪。”頓了頓,又道,“我還記得當時他臉『色』青白,嘴唇青紫,分明就是中毒之兆。可那日你們明明……”
“沒錯,他一直都身中劇毒。”鳳君易麵『色』平靜,語氣古井無波,“二十年前,他為歹人所害,身中劇毒。此毒很猛,隻能控製,無『藥』可解。這就是皇上一直都盛寵他的一個緣由,此事乃皇家密辛,等閑人不可知道。”
看著她驚怔模樣,他繼續道:“前幾日他受傷頗重,你是醫者,該當明白習武之人會用內力壓製毒氣蔓延內腑,一旦受傷,自然就離死不遠了。”
柳拂驚怔,刹那間隻覺渾身手腳冰涼。鳳君易說的沒錯,習武之人若用內力護體,一旦受到傷及根本的傷害,那些毒氣定然會洶湧反噬,屆時不僅不可再用內力,還會毒氣攻心而死。
憶起那日情景,那樣霸道的毒『藥』,纏綿二十年無人可解,一朝爆發該是何等威力?
她從來不知道當得知蕭天逸就要死了的消息時,她會如此害怕。心裏就像破了個洞,無數冷冰的狂風在其中不停地呼嘯。她隻覺得手腳都被凍得麻木,渾身瑟瑟發抖。
“不行……不行……”她下意識抬步往外走,才幾步便被君易閃身攔下,“君易,我必須去救他,他是我為了救我才會中箭,才會受傷的,是我欠了他。”
“拂兒,你真的是因為不想虧欠他,才想回去?”
柳拂渾身發僵,一種被當眾戳破謊言一般的難受感覺,“我……君易,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所以你就可以自己去送死嗎?拂兒,你可還記得,我們還是逃犯,抓捕我們的人還在四處搜查呢!”
肩膀傳來一股巨力,柳拂毫不懷疑再用力些,自己的肩膀就會被捏碎。眼前熟悉的雙眼閃過驚痛與失望,讓她心中略過一絲刺痛。她不想叫君易失望,可她更加不想看到蕭天逸去死。
“我必須去救他,他快死了,我必須去!”她低眸,雙手緊攥,“即便送死,我也認了。我就是辦不到眼睜睜看他去死!”
“你心裏還有他,對不對?”
這句話飽含濃濃的哀意,聽得柳拂渾身一震,她不願意傷他,可她明白一味的謊言是對他更大的傷害。這一刻,她沒辦法欺騙他,也沒辦法欺騙自己。
所以,她咬唇,點頭。
肩上力道一鬆,君易慢慢回身,語氣荒涼又嘲弄:“有時候,我寧願你多騙騙我,那樣我也能多騙騙自己。”
忍下心口疼意,她凝望男人背影,雙眼漸漸模糊:“君易,對不起。我一直以為,以為自己能做到,可是我發現,真的,真的很難。”
鳳君易搖頭:“不用與我道歉,這是我心甘情願的。”頓了頓,又道,“走吧,我送你回去。我打聽到蕭天逸已經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