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炷香工夫,那灶火上方已經擱上一隻浴桶,陣陣白煙嫋繞。柳拂撩起衣袖,將眼前分開放的『藥』材,按照順序,依次丟入水中。
不多時候,原先透白的清水,滾滾而出黑綠『藥』汁,一股濃烈的『藥』味兒轉眼彌散整個院落,將進來的一幹人等,幾乎熏了個倒仰。
眾人無不提袖掩鼻,麵『露』厭惡。這是怎樣難聞的味道,可站在最前的柳拂,卻像沒事人一般,眉稍都不曾轉動半分。
“皇上,奴才見過皇上,見過太後,見過皇後娘娘。”蕭福被熏的轉眼的時候,陡然看見院門口那一大陣仗,立刻跪地高呼。瞬即,滿院跪倒一片,除了還在烹製『藥』湯的柳拂。
皇上等人卻看都不看,徑直奔向柳拂,以及她身後躺著,麵無人『色』的蕭天逸。
一看見蕭天逸氣若遊絲的模樣,太後與皇上便紅了眼。皇上更是眼『露』沉痛,他一聽說王府動靜,立刻親自帶著王太醫馬不停蹄趕來,為讓那馬兒狂奔,侍衛幾乎抽斷馬鞭。
王太醫一上來,就為蕭天逸把脈。麵對皇上疑問眼神,王太醫黯然搖頭。
皇上眼眸微沉,轉眼望向那一直視他人於無物的柳拂,“柳拂,你當真能救逸兒?”
柳拂恍似聽不見,一味攪弄『藥』汁。眾人心中驚詫,這柳拂竟這樣大膽,連皇上問話都敢不答。太監上前就要訓斥,被皇上抬手攔住。
皇上屏息靜待,眾人自然不敢出聲。一時間,院中隻能聽見柳拂攪動水流的聲音。隨著時間過去,院中氣味越來越濃,幾乎達到叫人聞之欲嘔的地步。
就連與『藥』草打交道多年的王太醫,都忍不住蹙眉捂鼻。
皇上擰緊眉頭,深沉龍目緊緊看著眼前專注女子,聽聞柳拂乃是『藥』仙神醫郭扶搖的關門弟子,那郭扶搖身負絕妙醫術,傳聞能夠起死回生。想必,他的徒弟自然不能差了。
想起幾日之前,他險些殺了她,而如今,逸兒卻要靠她來救。一時間,即便作為天子他也湧起慶幸之感。隻要能夠救下逸兒,區區一個柳拂,他還容得下……
“王太醫,她真的能救逸兒?”
王太醫深思,仔細辨認出那『藥』湯之中的數種『藥』材,猶豫點頭:“傳聞柳側妃師從『藥』仙郭扶搖,想必醫術十分高明。隻是微臣以為,事到如今,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可不是走到窮途末路,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麼!
這時從院外走進幾名侍俾,每一名手中都端著一碗『藥』,一順進來一共五碗。恰是這時,柳拂放下手中長棍,命人看著火候,定要小火煮著。
回轉身,她靜靜掃視眼前世間最位高權重的幾人,清透眼中並無異『色』,隻在看見須發皆白的王太醫時,眼神驟亮,疾步上來便問:“敢問那金針秘術,可是老先生所施?”
王太醫一愣,望了皇上一眼,點頭:“確實是老夫所為,不知……”話說一半,被柳拂打斷,“那就請老先生再試一次金針。”
隨後交代清楚詳細,隻見她每說一句,王太醫渾濁老眼之中,精光愈盛,望著柳拂的眼神越發驚喜交加。
“如此,便麻煩王太醫了。隻等我喂完『藥』,就請您動手。”
王太醫趕忙點頭,跟在柳拂身後,直接越過皇上太後一幹人等,來到蕭天逸榻前,將其衣裳竟褪。
等他將金針布好,兩人相視一眼,柳拂便抬起蕭天逸下顎,往他口中喂『藥』。可蕭天逸本已『藥』石罔效,一時竟然喂不進去,『藥』汁沿著脖頸滑落。
王太醫看了,心中憂慮:“柳側妃,看來這王爺已經喝不進『藥』了,要不就……”
不等他說完,卻見柳拂揚脖喝進一大口,隨後嘴對嘴強行哺進王爺口中。他一時驚得目瞪口呆,下意識抬眸,果見皇上太後等都驚訝莫名。
蘇風暖回神,身子剛動就被一股外力止住。側眸對上陳貴妃肅穆的臉『色』,隻搖搖頭,她便咬牙吞下胸中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