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金戈鐵馬的常勝戰將,如今不過短短幾日便天下初定,而他卻再也無命看這後世,可歎是造化弄人,天不遂人願罷了。
忽聽得前院一陣喧鬧,緊接著就有道觀的師傅推開院子的門扉,引了人進來。
“景玉,你打算就這麼不辭而別了?”蕭天逸人還未邁進屋子,威嚴的質問聲音早已先他一步傳到了景玉的耳朵裏。
景玉迎著日頭的刺眼抬頭看去,隻見蕭天逸攜了柳拂正要進院子裏來,身後跟著一幹服侍的人,瞧著他們二人一個高大沉穩,一個嬌機靈,走在一起是那麼和諧登對……他的嘴角忽地浮出一抹幹澀的笑意,這大概是死前見到最有意義的畫麵了,楚國的王和皇後攜手相依,真好。
“我……咳咳,留了書信,哪裏是不辭而別。”景玉微微喘息著,從塌上半坐起來,唇『色』蒼白如紙,卻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道:“玉自知不久於人世,竟未想過若是再見麵,便是該行君臣之禮了。”
蕭天逸如何看不透景玉的心思?聽了這話更是滿腔怒火都要爆發了。
柳拂見他病得這樣,不免有些著急:“你快好生躺著吧,再耍嘴皮,他更要惱你了。”說著就忙要過去探查病情,此時的她醫者心切,全然忘了自己也是個更需要心照顧的孕『婦』。
蕭天逸一路握著柳拂的大手一緊,生生將柳拂給拉住了。他之所以沒好臉『色』給景玉,為的就是柳拂一出了宮門,哪有瘟疫就非要往哪湊,急得他差點沒把自己的嬌妻給綁起來。
景玉見柳拂要過來,也忙擺手要製止她,急得又咳了幾聲,才喘息著:“我這病會傳染,你們莫要……久待了,快些走吧。”
蕭天逸冷哼一聲,有些涼涼地道:“我倒是想走。”他確實是想走,不想讓柳拂和孩子總是處在危險之中。
霍『亂』害死了多少人,他清楚得很,景玉為此喪命隻能是天意,他願意為了這個出生入死的兄弟付出其他更多的東西,但絕對不想讓柳拂在這裏多待一刻。
奈何柳拂鬧得厲害,他想走卻也無法。
蕭天逸從懷中掏出浸了草『藥』的手帕,仔細地為柳拂係上後,再三囑咐她注意安全,才猶豫著放開了手。
柳拂帶著微微笑意安慰他:“放心,我是醫者,有分寸。”說完便回身朝屋內走去,蕭天逸在身後卻是滿滿的擔憂。
景玉自然也是拒絕的,且不說他早已不抱生的希望了,就看柳拂大著肚子來替他診治,生怕把她也給傳染上了,那才是天大的不值得。
為此忙將自己手縮入被中,整個人背對著柳拂,冷冷回絕道:“你快回吧,我不必你治。”
柳拂一聽這話就火了,她雖是醫者,但患者也不能無緣無故鬧脾氣不是?何況為了救他一條命,蕭天逸放下一堆的國事陪她過來,自己腹中的胎兒也不得好生修養……付出這麼多,不是到這兒來看著人白白死去的。
“你以為我想救你?要不是明日天逸的登基大典等著你去磕頭,我看都懶得看你一眼。外麵那麼多想要活下去的人等著我救,我幹嘛還在這裏浪費時間?”柳拂的暴脾氣一上來,就開始數落起來景玉來。
景玉氣得一頓咳嗽,伸出手來指著柳拂,氣得說不出話來:“……你!”
柳拂抓著帕子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景玉的胳膊,眼裏閃過一抹得意,威脅景玉道:“你再給我『亂』動,我的孩子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看天逸如何整死你!”
景玉聞言立刻就僵了,生怕柳拂假戲真做摔一跤,那蕭天逸還不得當場就炸了?他往外看了一眼,隻見院中的皇帝陛下臉已經黑了,隻得默默回頭,輕歎了口氣。
柳拂還在毫不留情地諷刺他:“那日我瞧你破城好生的威風,天不怕地不怕的,怎麼去了趟軍營,染了個病,就嚇得這個樣子,命都不敢要了?”說著自己覺得可笑,便咯咯笑了起來。
門外侍衛搬來了椅子,蕭天逸在院子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聽得裏頭竟傳來柳拂清脆的笑聲,更是煩躁不已,生怕她在裏頭一個不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