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識人(2)(1 / 3)

第二天,老崔給我找出一塊很厚實的長木板,怕墨水被雨水衝掉,特意又從別處借5白油漆,我用毛筆蘸著白漆寫成了穎影的墓砰:

“中國人民解放軍戰士釀穎影之墓”。

旁邊再加上一行小字:“1953—1976”。

崔大嫂準備好了一兜子供品,除去那三張精致的雞蛋餅,還有水果和一包蛋糕。老崔陪著我一人扛著一把鐵鍁,來到穎影的墳邊,先給墳堆培土,把墳堆加大,做規矩。再將那塊木牌豎在墳前,擺好供品。

這時,我站在穎影的墳前才可以說出那句話:“穎影,安息吧!”

從副總理到總經理

一位國務院副總理的沉浮

“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結束已經三十多年了,人們還記得他嗎?

記憶同健忘一樣總是有選擇的。被人忘記,不正是他近幾年來所追求的結果嗎?他好像成功了。或許曆史原本健忘。

曆史果真如此健忘未必是好事,一個喪失了記憶的民族也就失去了過去和未來。或許是因為他當初身居要職時小慎微得過分,不顯山不露水。雖掌管著全國的工業和交通~國民經濟建設中舉足輕重的兩大塊,卻從未轟轟烈烈過,從來不是風雲人物,人們對他的記憶本來就不夠深刻。

他的名字叫孫健。1975年1月,在第四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經周恩來總理提名,和著名的大寨一位農民陳永貴,同時被選為國務院副總理。當時社會上流傳這樣一種說法,周總理來天津視察,市委工業書記孫健在彙報時頭腦清晰,各種數字爛熟於心,精確而及時,立刻獲得了總理的好感。經了解,他還不是造反派,是由一個普通工人幹上來的……

孫健於1951年進天津內燃機廠學翻砂,以後成了一名地道的鑄工,曾連續七年不回家,父親和妻子兒女都在農村,住一間土改時分的破房,冬天透風,夏天漏雨。父親病重,妻子上侍候老,下照顧小,還要下地掙工分,積勞成疾,身體也很虛弱……在那個年代,這一切都給他當先進工作者提供了條件。以後他當了生產組長、班長、車間主任、團委副書記、保衛科長、廠黨委書記……真正是靠苦幹、實幹加巧幹拚磨出來的,當標兵,做勞模,幾乎在工廠的所有的台階上都站過。

在學習毛主席著作的熱潮中,工廠的“秀才”們為他寫了一篇很好的發言稿,題目叫:《朝著共產主義大目標,兩步並做一步跑》!先在第一機械局係統宣講,一炮打紅,不久便被提拔到機械局當了負責抓生產的革委會副主任。局裏派人到他的老家調查,調查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孫健在天津好賴也算個人物,想不到家裏如此艱難,回到局裏向領導彙報:“隻有孫健才能忍受這種困境,再不解決就要給社會主義抹黑了。”機械局出麵把他的家屬調到天津,安排他妻子龐秀婷當了工人。

後來又帶著這個講稿到全市“學毛著”大會上去講,受到市裏的重視,於是在“選拔接班人”的時候就成了市委書記,有了接觸周總理的機會。當時在中央的領導群中,上海人太多,風傳為了便於協調和平衡,需要在天津選一個抓經濟的副總理。而孫健“兩步並做一步跑”正巧跑到跟前。

在我們這個視政治為生命、注重政治履曆的國家裏,他曾經染了那麼一水,是斷送了自己的政治生涯,還是成就了自己的人生?現在,他還能再成為真正的普通人嗎?

我一直在打聽他的消息。說來荒誕,促使我跟他相識的竟是江青。

當時我是天津重型機器廠鍛壓車間的負責人,我的車間裏有一台自己製造的6000噸水壓機,是那個時候天津機械行業的“代表作”,國內外的重要人物到天津來都要去視察一番。有一天廠部通知我,江青要來視察,全廠進入一級戰備。

全車間700多人停產打掃衛生,給道路兩旁的楊樹刷上白粉,新修一個高級的廁所——當時不知為什麼,老把江青跟廁所聯係起來,接待江青必須得有個好廁所。車間的廁所,老天吶,不習慣車間生活的人是難以忍受的。廠部還把招待食堂裝飾一新,改做接待室,找來全廠會念詩,會唱歌唱戲的入…準備得太周到了,到時候江青點什麼就得有什麼。

晚上不許我回家,住在車間裏隨時等候命令,這樣一鬧心裏就更緊張了,惟恐哪兒沒想到,臨時出事…“這樣的“大事故”以前並不是沒有出過。那個年代全社會都重視工業,或者說各地最重要的景觀就是工廠,國家領導人經常到廠裏來,有外國領導人來訪也注工廠裏領。國務院副總理李先念和夫人來的時候,由於事先沒向工人交代好,大家一窩蜂圍過來看熱鬧,使來視察的人變成了被參觀的對象。柬浦寨的西哈努克來親王來的時候刮大風,車間30多米高的房頂窗戶沒關好,玻璃破碎如萬箭齊下,險些沒把親王的腦袋給開了。國務院另一位副總理紀登查,陪著一個東歐國家的元首來參觀,水壓機正要進行操作表演,兜著鋼錠的鏈條突然斷了……遠的先不談,還是說說眼下吧,天津市委工業書記孫健來車間檢查接待江青的準備情況,我們自然也就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