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隻會叫女人心思更縝密,智商更高超,聯想更全麵,神經更莫名。
我的故事現在才真正開始,從我做了心理醫生之後真正開始了。
我這個心理醫生也是忽悠的成分多些,你能想象一個心理醫生從無到有隻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嗎?對,我就隻用了一個月,我用一個月的時間找店麵、裝修、買證書。
買證書是至關重要的,沒有證書你就做不了事。證書是袁野幫忙弄到的,他說別說心理谘詢師證書,就是真的身份證我都能給你弄來。
在弄證書這件事上,袁野確實有點本事,至少這本事大過他在床上的本事。
其實我也不是完全的不學無術型心理醫生。之所以要找袁野幫我弄到證書是為了早點把心理谘詢中心開起來,我沒那麼多錢耗時間,當然,早點開起來還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是早點有借口接觸卓一凡。
我想先把證書弄到手,技術上的活慢慢學,不過我現在多少也算是個懂點皮毛的了,雖然我隻研究抑鬱症。
我的心理谘詢中心的第一批訪客是付清和李雪,當時付清四周望了望,感慨地說:“五千塊啊,五千塊就讓冷豔成了持證上崗的心理谘詢師了,還是二級的!”
“你咋不弄個一級的呢?”李雪一聽,問我。
“咱就不能低調點?謙虛點?弄個一級的我還有努力向上的空間嗎?”我回答說。
付清一撇嘴,說:“得了,李雪,一級的證書要兩萬塊!這小妮子就心疼錢,要了五千塊的二級證書。”
我用手指了指付清,說:“不說實話你會死啊?”
然後三人哈哈大笑。
其實這證書到手花了遠遠不止五千,到底是多少我也忘記了,總是處處送了禮,處處花了錢。袁野說這個地方得要錢,我就給他,他說那個地方得要,我再給他。我發現我那時候特相信袁野了,我一點也沒想過去懷疑他把錢私吞了。
這件事讓我相信我是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將軍的料。
後來我發現心理谘詢中心這牌子太大了,因為整個心理谘詢中心小兵加領導就我一個人,還中心什麼呢?後來就改了,叫心理診所。我每天穿著看起來很有品味的衣服在店裏像模像樣地翻看心理學方麵的書籍,認認真真的,倒真像是個心理醫生了。
自從做了心理醫生,我喜歡上了兩個字——變態。
我總是忽然認真地指著付清或者李雪說:“請注意,你現在變態了。”
變態這個詞在心理學上並不是貶義詞,它是個中性詞,是非常態的意思。所有心理有疾病的人都是心理非常態了,簡稱心理變態。我特別喜歡這個詞,每次說完還要跟人家說:“請注意哦,不是罵你哦,隻是想說明你現在非常態了哦,這是心理學上的名詞哦。”
每次有過那樣短暫的口舌之快之後我總覺得我像個孔已己,就差穿個長袍了。
診所已經開張一周了,沒有一個客人,我看似無所謂,其實心裏在著急。
這天終於來了一個,可是我一抬眼沒理,進來的人是錢總。
錢總不像之前的錢總,像之前的之前的錢總,笑嗬嗬的,說:“厲害啊,不過一個多月,自己的診所就有了!能賞口飯吃不?”
我一聽他那樣說話,心裏亮堂了,這人還是聰明的,跟我較勁,較到下輩子我也不會理你,做這樣的哥們多好?
不過,好像不是他跟我較勁,明明是我跟他較勁來著,可是我忘了。
本來我已經想理他了,他又說了下麵一句話,我心裏立馬陰轉多雲到晴到萬裏無雲。
錢總說:“給你卓一凡的電話,要不?”
當然要,這還有什麼好考慮的嗎?
我笑逐顏開,看著錢總,說:“我聽說了,你也辭職了,我這裏缺個小秘,可是不敢請你,我怕哪天再衝進幾個女人來,打了我不要緊,我的招牌可就給毀了。”
這麼跟錢總把話說開了,心裏也舒服了,隔閡也沒有了。
錢總拍著胸脯說:“本人目前單身,並且保證在你這裏打工期間不交任何女朋友!”
我本來想說,那可不行,我這不耽誤了你的大好青春嗎?可是作為一個女人,我還是有些虛榮的,被那個女人打了一頓之後,我還是以一個絕對勝利的姿態堅持到最後了,真帶勁!
我剛剛點頭聘請了錢總做我的秘書加大內總管,生意就上門了。
我看著門口顫巍巍地走進來的老太太,對錢總說:“錢總管,開門倒水伺候著!”
錢總雙腿一彎,左手往身後一放,右手往前一搭,說:“嗻!”然後就去招呼老太太了。
老太太是我的開張生意,自從老太太來了之後,我的生意漸漸就好起來了,所以老太太的那件事我總是說了又說,說了好幾遍,直到後來再說的時候付清他們再也不笑了。不過遇見第一次見麵的我還是要說老太太的事給他們聽,凡是第一次聽的都樂。
老太太已經八十歲了,張口說話風直往嘴裏灌,滿口的牙都挺好,唯獨缺了兩顆門牙。她一進門就開始慢慢悠悠地給我講她家老頭子的悲慘遭遇。
“我家老範啊,買了一輩子彩票,一分錢沒中過,真的一分錢沒中過。他到底買了多少錢彩票我也記不清了,反正風雨無阻,比吃飯還準時。你說他要是一輩子都一分錢不中也就算了,結果前兩天,他中了50萬。打他知道他中了50萬起,他就倒地不起了。送醫院去,醫生說啥毛病沒有,說可能是心理問題,這都好幾天了,看的我著急上火的。咋辦呢?”
我一聽,問了句:“你剛叫他什麼?”
“老範啊!”
“沒事,你把他帶我這來,保證叫他好。你們家祖上有前科。”我拍著胸脯說。
“啥前科啊?”
“範進中舉知道不?現在買彩票就跟那範進中舉似的。總之,你把你家老爺子帶來,我保證叫他健健康康地回去。”
其實我說這話的時候我也沒底,不過我要是表現的沒底,那老太太不就更沒底了嗎?
下午的時候老太太帶著她兒子兒媳婦就把老範帶來了。
老範流著口水睜著一雙沒有神氣的眼睛,不知道看人。
我走過去,使勁地掄了個巴掌給他,然後說:“你以為你真能中50萬呢?做什麼白日夢?一輩子都沒中過,最後還叫你中了?醒醒吧!”
結果老範眼珠子轉了轉沒啥反應。我第二個巴掌還沒掄下去,老範忽然張口說:“真的沒中啊?”
所有的人都異口同聲地說:“沒,你看錯了!”
老範一聽,開心了,站起來笑嗬嗬地說:“我就說嘛,吃也不能吃了,玩也不能玩了,這個時候叫我中那麼多錢怎麼花啊?”
然後一家人開開心心地走了,臨走的時候,老太太從貼身的衣服裏掏出500塊錢塞給我,說我是活菩薩。
我當時一激動就從五張票子裏抽出了一張遞給錢總,說:“賞你的!提成!”
錢總很不客氣地就接了過去。
人一有點錢就會飄,我那時候還沒錢呢,不過是拿著開張生意的錢,就開始飄了。
錢總來了之後,我有了充足的時間出去溜達了。加上又有了卓一凡的手機號碼,我怎麼著也得約他見一麵。
撥卓一凡電話的時候我的心裏忐忑著,不知道他會是個什麼反應。上次他去了醫院之後我也沒有多問,主要是我自己也忙得不可開交。
電話通了,卓一凡好聽的聲音傳了過來,問我是誰。
“我是冷豔,就是那個風華絕倫的冷豔!錢總介紹咱們認識的,我認出了你的咖啡,你來找過我,就是那個冷豔。”我一下子說了好多個可以讓卓一凡想起我的理由,我怕我隻說一個,或者隻說我是冷豔,他根本想不起來我是誰,我不能遭受他根本不記得我的打擊。
“哦,我知道。有事嗎?”他說知道,我很開心。可是他的語氣很平淡,看似漫不經心,對我的這個電話也不在乎。
是誰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的?這話犯了嚴重的錯誤,我現在還沒戀愛呢,我就在麵對卓一凡的時候稍稍對戀愛向往了一下,可是我能從他的一個聲音一個眼神或者一句話裏聯想到眾多莫名的關係和心理,這在我的正常情況下是一定不會發生的。戀愛,隻會叫女人心思更縝密,智商更高超,聯想更全麵,神經更莫名。
我當時在想一個合適的理由約卓一凡出來,可是想了半天,說了個最不合適的。我說:“上次的事不好意思,想請你喝咖啡補償補償。”
不過我說上次的事也是另有目的的,因為那天我哭了。
一個女人在男人麵前落淚,是件非常曖昧的事,這眼淚在不同的場合會有很多種不同的暗示。比如那天,我則在暗示卓一凡,我很在乎他,非常在乎他。
“不用了,我很忙。”卓一凡很直接地回絕我。
我忽然忘了卓一凡是個有病的人,他的這樣直接的拒絕叫我心裏窩火。“那天的事是個誤會,我跟錢總什麼關係都沒有。當然,這樣說也不對,我跟他是朋友,好朋友,哥們。是他女朋友誤會我,但是我不希望你也誤會。”
卓一凡說了句沒有,然後非常平靜地對我說:“你別費心思了,我不會喜歡你的。”
我對著電話愣了半天,還不知道開口說什麼的時候那頭已經掛斷了。
我當時握著手機在街頭莫名的馬路上轉了好幾個圈,我在想這是一個怎樣的故事,又是怎樣的結局。憑什麼是這樣的呢?他卓一凡能耐什麼呢?我說過我喜歡他了嗎?是,我是對他有點好感,可是這好感距離喜歡還有十萬八千裏呢,果然是有病的人,有病的人想法也有病。
我反反複複地去想卓一凡是有病的。我想用這樣的念頭來解釋卓一凡的最後那句話。
首先,他有病,他為了不拖累我,不想跟我在一起,所以才說了這麼絕情的話。或者,他有病,他打電話的時候正在犯病,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再或者,他就是認真說的,他就是不喜歡我,可是他有病啊,我不用跟一個有病的人在一起不是也很好嗎?
可是最終這些念頭都沒能叫我心裏好過一些。
我忽然想到了錢總的女朋友,在這個時候我一下子豁然開朗一般地理解她了。像我這種說什麼成長需要代價的人簡直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這個時候我簡直不敢想象八年會有怎樣深的感情,至少在她看來,是深不見底的,她以為八年之後就是一輩子,她把心和未來都放在錢總身上,放在這份八年的感情上。可是最後卻是要她轉身離開,不,不是她轉身離開,是她還在往前走,錢總放手了,並從她身上抽走了一根筋。
得多疼啊?
我想著這些的時候好像自己也就真真切切地疼了。
這個時候我需要找個人,說話或者做些什麼。
事實證明,我那個時候還沒有徹底被氣糊塗,因為我沒有找付清和李雪,要是找了這兩個姑奶奶還不知道會怎麼笑話我呢?她們倆都是逮到機會死不放手的。
不過,她們也不知道卓一凡這個人,我從沒跟她們說過。這中間是什麼原因,我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