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一刻開始,裴蘇不吃也不睡,她開始收集資料,不停的在本子上來回的寫寫畫畫,一會兒塗改一會兒又揉碎。她十分費力的思索著當時每一個可能被自己忽略的細節,那些鏡頭在頭腦中不斷的重放,不斷的放大成特寫畫麵。
動機,殺人一定要有的動機,究竟是否存在一樣東西,可以將這五起死亡事件毫無紕漏的串聯?
如果說和八年前事件有關,那麼裴萃是嫌疑人之一,林樂軒是遲到的急診室醫生,沈冰旖也算是造成這個結果的罪魁禍首,那麼和這件事毫無關係的陳萍和宋嘉銘呢?就算陳萍勉強算是另一個嫌疑人何妤的堂妹,但是何妤都還好端端的活著,更何況還有一個毫無瓜葛的宋嘉銘?
裴萃去世的那天,她送自己來學校,曾經說過什麼話?消失的梔子花?
陳萍的日記?墜樓時右手所指向的網球場?
林樂軒總是包含雙重含義的話?安眠藥和咖喱牛肉湯?
宋嘉銘手指上細長而又不易被察覺的傷口?他與八年前毫無瓜葛的背景?
沈冰旖一刀致命的死亡方式,為什麼裴敬會誤以為那個是自己?為什麼?
裴蘇恍然大悟,因為那個時候的沈冰旖,穿著自己的大衣啊,她們的身形本來就已經夠像的了,那麼凶手,究竟要殺的人,到底是誰?
想到這裏,裴蘇的心,陡然的緊了。
她環顧四周,開始感覺到危險的存在。
但是沒有時間去考慮,她現在要做的,是把裴敬救出來。她是姐姐,她該保護自己的弟弟不受到任何的傷害,但是她太失敗了,她從未認真的為裴敬做過哪怕隻有一件事。
唯獨這一次,她必須做到。
看到裴蘇這樣瘋癲的樣子,小竹實在忍不了了,她奪過裴蘇手裏的本子,叫道:“賣舊書去了,我一個人拿不了那麼多,和我一起去,不許說不去,不去把你本子扔了。”
“我時間不多了,小竹,還給我。”裴蘇似乎是在懇求,她不知道危險在哪裏,會在什麼時候出奇不意的到來。
“走吧,鍾琦和我們一起去。”小竹的表情,顯然比自己更加誠懇。
裴蘇歎了口氣,立場不夠堅定的被小竹拎了出去。
“鍾琦,能不能再詳細的告訴我一下,你們發現宋嘉銘的屍體那天,當時的狀況?”路上,裴蘇還是沒有放下這件事,抽空問道。
鍾琦皺起了眉頭,看了看小竹沒有阻止的意思,又想了想才說:“那天,真的是很怕再回憶起來,本來是我們三個約好一起聯網玩遊戲,結果宋嘉銘吃過晚飯要先去植物園做掃除,我和裴敬在寢室左等右等他都不回來,打電話又沒人接,就去找他了。”
“進到熱帶雨林館的那一刻有沒有感覺到什麼和平常不同?”
“……沒有吧。”鍾琦仔細的想了又想,搖搖頭。
“那看見宋嘉銘屍體的那一刻呢?”
“開始的時候不知道那個是屍體啊,看到一個人躺在地上,我們就走過去把他扶起來,發現是宋嘉銘,然後怎麼搖他都不醒,裴敬也就是那麼一探,才發現呼吸早就沒有了。我們嚇壞了,就馬上報警等他們來,嚇出了一身的汗,手心都濕透了……”
裴蘇低下頭,不說話。
小竹的書賣了一多半,有些不常見的和日文原版的沒賣出去,於是她順手掏出了沒收的裴蘇的筆記本,把賣出去的寫上做個記錄,剩下的又都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