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農民都認識帶頭“鬧紅”的老馬。鄉村的識字先生們稱他為救苦救難的“及時雨”宋江。他們的印象中,老馬歲數不大,和和氣氣,滿口的陝北腔,平時總是抿著嘴“笑笑的”,可是一說起話就像鐵匠打鐵,石匠開山,句句丁當不離砧子錘背。人們看出來了,老馬他們這些人,厲害就厲害在人家說出來的正是老百姓想說又沒說出來的話。譬如開首那一段日子,馬文瑞經常對貧苦農民們講:窮人要翻身,非先搗爛“保甲製”不可。農民們覺得這話說到點子上了。他們平素受夠了反動保長甚至甲長的欺壓,卻是敢怒而不敢言。原因很簡單,甲長有保長撐腰,保長又有聯保主任、區長、縣長壯膽,而聯保主任、區長們的屁股後麵又都跟著背“七斤半”(步槍)的團丁。老馬對此說得很簡明也很形象。他說國民黨的反動政權及其走狗,就像一條專咬窮人敲骨吸髓的惡狼,這‘保甲製’就如同是四隻狼爪子,惡狼幹的每一件壞事情,都離不開它們幫凶。”
經過整整一個春季的秘密串聯,深入宣傳,到桃杏花漫山開放的四五月間,正是莊稼人整地春種時節,東地區普降一場透雨,解除了春旱,這是十年不遇的喜事。老百姓中就傳出話來說:“老馬他們把雨水給咱帶來啦,聽老馬的話沒錯。”他們幾十天的宣傳鼓動工作也像那一場解除了旱情的透雨,終於結出果來了。就在這時候,馬文瑞說該動手鏟除‘保甲製’了。”他先派人捉拿懲辦了幾個罪大惡極的反動保長,把他們捆起來,拉到大村、鎮街上遊鬥,有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的幹脆下令當眾公審處決。至此,祖祖輩輩埋藏在人們心中的反抗剝削壓迫的仇恨之火,終於聚集起來,衝破嚴冬厚厚的冰凍層,形成了階級鬥爭的熾熱怒潮。革命的火焰,席卷著每一個村子,像摧枯拉朽一般焚毀了國民黨反動派“保甲製”封建統治。
武裝工農
“把農民群眾動員起來,組織起來,武裝起來。”這是馬文瑞給這一時期的工作提出的行動口號,也是建立紅色革命政權必不可缺的奠基工作。這一係列重要的工作幾乎是在鏟除“保甲製”的同時全麵展開的。劉大才他們,立即帶頭在金盆灣附近各村展開鬥爭。各村紛紛召開會議,宣布“保甲製”解散。隨即破舊立新,在廣大農村普遍組織農會,建立赤衛軍、遊擊小組和遊擊隊。平時被人瞧不起、隻解開埋頭死受的佃農和長工,成立了農會。他們在地主鄉紳麵前說起話來腰板開始挺得板直,口氣也硬起來。地主鄉紳們背地偷著議論他們是“一吹胡子二瞪眼”。馬文瑞鼓勵他們說不要怕,說話辦事情,就要像個當家做主的樣兒!”往日隻知扛钁頭提鐮刀的莊稼漢,背上居然插著一把吊紅綹子的“鬼頭刀”,也有肩上扛著纏紅麻纓子梭標的。這類從前對付狼蟲虎豹的家夥,如今耍起來,專門打擊反動勢力。北池子農民為了發展自己的武裝,和一些“紅槍會”合作,組織了新“紅槍會”。馬文瑞說可別小看咱遊擊小組這些刀子矛子,反動勢力就怕革命人民手中有武器。我們東地區的老百姓全武裝起來,就是一支兒萬人的隊伍,每人喊一聲,也夠反動勢力受的了。”他的這些簡短而有力的話,像陣雨前的雷聲,喚醒著山川大地;像鬥爭的號角,在群眾中廣為傳播。革命的紅色政權,在這疾風暴雨中迅速地醞釀著,像農民春播的種子,開始生根發芽。馬文瑞決定,抓住時機,盡快成立東地區和縣鄉革命委員會。這在老百姓眼裏,可是翻天覆地的大事變!反動勢力也紅了眼,反撲很厲害。一些土豪劣紳抱成團,躲進土寨子裏負隅頑抗,縣城裏的白軍也時常夥同反動民團出來偷襲工作隊和革命群眾,鬥爭因此而變得更加複雜而激烈。在此期間,劉誌丹率領紅軍主力,在保安、安定、清澗一帶連連打擊敵人,對東地區的開辟工作是一種有力支援。楊森率領紅26軍騎兵團積極配合,不時出擊周圍幾個縣鎮,使敵人不敢輕易出動。但這些都隻是外部的因素。“必須武裝奪取政權!”馬文瑞時常這樣強調。隨著鬥爭的深入,當各鄉開始紛紛成立鄉革命委員會時,馬文瑞感到,僅僅依靠各種農民武裝和警衛隊,已經遠遠不能適應鬥爭需要,便著手將在紅槍會基礎上組織的義勇軍,擴編為工農革命遊擊隊。任命宜川的老共產黨員黑誌德擔任總指揮,趙子明任政治委員。之後又改編為獨立營,有三百多人槍,成為當地一支強有力的武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