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走近群山(1)(2 / 3)

汽車朝北疾駛。窗外關中大平原為積雪覆蓋著的麥田漸漸演變成了蒼黃的山戀。他的平靜的心情也開始變得有些激動。他感到有些燥熱,索性把密封得很好的車窗降開一條細縫兒。立刻有冷風由窗外灌進來,盡情地吹在頭上、臉上。他覺得心中有一種好久沒有感覺到的痛快。車上的錄音機裏正放著女高音歌唱家炱恩鳳唱的陝北民歌,“一杆杆紅旗一杆杆槍,咱們的隊伍勢力壯”,親切而動人的歌聲和旋律,頓時喚起了他對那一片故土的戀情。

這是1979年1月的一天,剛剛擔任陝西省委第一書記的馬文瑞一到西安,立刻驅車去陝北。久違了那一片心中的熱土,風塵仆仆的老革命回來啦。日夜思念著的英雄的人民呀,當年大家擁戴、敬仰的“馬主席”又回來同老百姓一道過年呀。

窯洞土炕依舊是那樣的溫暖,油糕米酒依舊是那樣酥脆香甜,一雙雙滿是老繭的大手依舊是那麼親切有力,一張張像窯窗外麵的山巒一樣落著塵灰、布滿皺褶的黑紅的臉依舊像“鬧紅”那陣一樣的熱情誠摯。當他盤腿坐在延安棗園村農民的熱炕上,親熱地拉談著家常,吃著五穀雜糧精做的年茶飯,覺得就像投入母親的懷抱一樣的溫暖。他記不清了,當年曾經有多少個夜晚,是在老鄉的土窯熱炕上度過。窯窗外麵的川野裏,每道峁、每架梁他都熟悉。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當他經曆過長達五年的“監護”之後,重新回到日夜思念著的這一片熱土,心情實在難以平靜。總覺得天空中依然響徹著“千裏的雷聲,萬裏的閃”,總感到耳畔依舊回蕩著呻吟和怒吼,槍炮與廝殺,更有那歡慶勝利的鑼鼓與嗩呐依然張揚著一種不滅的精神。

訪問過一戶又一戶的群眾,心情隨之變得沉重起來。建國三十年了,人們的生活不比當年邊區的日子富裕。在街頭遇到幾個討飯的老鄉,一打問他們竟是來自自己的家鄉一帶。這深深地刺疼了這位六十六歲老人的心。他痛定思變,暗暗下決心,一定要把農業生產搞上去,就像當年驅逐黑暗一樣趕走貧窮……

那片金色的土地呀,他對你戀情最深。在馬文瑞一生中,最歡樂最痛苦的時刻,最榮耀最困難的日子,他都會惦念起陝北、陝甘邊英雄的土地。那裏灑下過他和他的戰友們的鮮血和汗水,那裏留下了他的童年的歡笑、眼淚和他最寶貴的青春年華。直到晚年,他還日夜懷念著那片熱土。他常常麵對大海,傾聽著海浪的喧囂,便想起黃土高原上無窮無盡的山巒。遙遠的,關於那片土地的深情的回憶,往往由這一時刻開始。

20世紀初至30年代末,是中國曆史上大苦難、大動蕩、大輝煌、大變遷的時期。其間中國共產黨的誕生,中國人民爭取民族獨立和自由解放的鬥爭風起雲湧,對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統治形成了最有力的挑戰。這是一個呼喚英雄也產生了英雄的偉大時代。苦難深重的中華民族,在血與火的洗禮中,結束了被欺淩和被奴役的曆史。新中國像一個五彩斑斕的金鳳凰,利劍一般刺穿重重陰霾,騰飛於世界的東方。

一部輝煌的中國革命鬥爭的曆史,像一座豐碑聳立在億萬中國人的心間。在眾多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的行列中,有一個人是人們所熟悉的,他的一生,和許多老革命家一樣,幾乎伴隨著中國革命的全過程。從第一次大革命初期,到國民革命高潮的到來;從大革命失敗到共產黨領導的新的革命高潮的出現;從抗日戰爭到解放戰爭;從新民主主義革命到社會主義建設時期,直至今天改革開放的新的曆史時期……半個多世紀漫長曲折、充滿驚濤駭浪和激流險灘的偉大征途上,他都作為馬列主義忠實的信仰者,作為中國共產黨的忠誠黨員,用他的行動實踐著自己一個共產黨員的諾言——為黨的事業和人民的利益奮鬥不息。這個人,就是馬文瑞同誌。

我開始聽到馬文瑞這個親切而樸素的名字,還是20世紀60年代初在延安上小學的時候。那時學校工作很注重革命傳統教育。在每周一次的主題班會和少先隊隊會上,常常請來老革命、老紅軍講述當年“鬧紅”的故事。“馬文瑞”這個名字,時常在他們的故事裏出現。也就從那時開始,我知道馬文瑞和劉誌丹、謝子長、閻紅彥、習仲勳、馬明方以及其他許多西北革命中的傑出人物一道,創建發展了西北的黨組織、紅軍和革命根據地,他們成了我們小學生心目中的英雄。我們敬仰革命的老前輩,很希望能夠見到他們中的健在者。當時並不知道,早在1954年,當我尚未出生時,馬文瑞同誌已經擔任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部部長。他住在北京,工作很忙,沒有時間回延安,也就不可能滿足一群小學生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