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剛剛呆若木雞的麥旺突然大聲喊起來，將在門外偷聽的秦詩濤嚇了一跳。下人聽到聲音，立即趕了過來，這時，麥旺匆匆忙忙要出門。他幾乎一溜小跑到了石城樓下，跨上馬，往外麵跑去。秦詩濤在那裏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家夥哪根筋不對勁了，這樣的行事讓她覺得古古怪怪。回到房間，她立即寫了個字條，交給丫環。不多時，丫環提了個籃子也匆匆忙忙走出麥家石城。
麥旺來到醫院，他叫人去把希拉裏找來，說有重要的事要商量。希拉裏一到，麥旺一改往日的霸氣，很謙虛地向她詢問這些學校今後的走向。見他問得誠懇，希拉裏說道：“現在教學的主要是傳教士，他們沒有積極性，因為傳教才是他們的職責，傳授知識隻是他們傳教帶出來的東西。現在你逼著他們去教書，可是你根本不懂怎麼教書，而他們根本不願教書，這樣的學校怎麼辦得好呢？”
麥旺點了點頭，拉著希拉裏向南科夫的教堂裏走去。進入教堂，他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南科夫，今後，他不再插手南科夫的教堂和學校，但希望南科夫要做好管理工作。聽完這些，南科夫心裏輕鬆下來，他沒有想到這個蠻橫的麥旺，竟然還能講道理，這讓他有些出乎意料。
第二天，南科夫帶著人前往畢節縣城，將以前的十幾個懂文化的教友學生邀了過來。晚上，他帶著這些人去見麥旺。
“這是我們教友當中很優秀的，他們以前不認識字，現在已經能夠認識很多字了。現在我們邀請他們過來，希望麥老爺能夠送他們去雲南、四川讀書，那些地方有一流的學校，他們能夠學到一流的知識。”南科夫說。
麥旺問道：“你們以前有去過這些地方嗎？你怎樣評判這是一所好的學校？”
南科夫點了點頭說道：“我們走過這些地方，我們曾經派出幾個學生過去學習，但最後因為經費不夠回來了。但這些回來的學生是學校最優秀的中堅力量。對於一所學校的好壞，我們的評價是他的學生，《馬太福音》中說‘樹的好壞從它的果子分辨得出來’。我們現在教學出現困難，因為一些教師不懂苗語。我們於1921年向成都派出兩名青年，目的是讓他們接受西方醫學體係的培訓，他們不是進入中學，而是直接上大學。在英國，教友們的嚐試已經證明了此種冒險行動的可能性。兩位年輕人離開畢節的那天早晨，每一個人都十分激動與興奮，當消息傳遍村寨農舍的時候，這兩個男孩子對於畢節而言，簡直就相當於為他們民族準備參加奧林匹克運動會的選手。許多人禱告著祝願他們一路平安，還有的則期盼他們順利通過大學期間幾年的漫長學業。八年後，他們完成學業回來，他們現在已經能幫助人治病。”南科夫說著，指著身邊兩個又矮又黑的年輕人，這兩個年輕人從外表一看，就知道他們是苗族，但是他們眼裏卻閃爍著別人沒有的亮光。
麥旺點了點頭表示讚許，南科夫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了這種意思，因此，他繼續講述兩人的故事，他敞開聲音說道：“我們現在看到其中的一位吳清遠，他現在已經成長起來。他的家就在嘎木村附近，這個男孩子還從來沒有拿過書本，他的書本就是大山和樹林，他從中練就了銳利而精確的目光，他能夠比外國傳教士快得多地看到一條狼或察覺一隻飛過的野雞。十歲那年，他來到我們的教堂，參加教堂的學習，學校的訓練令人感到厭煩與困難，但是他以他具有的毅力和勇氣，孜孜不倦地學習，終於成為被選送進成都修醫學的男孩之一。他去成都的三年，隻回家過一次。經過八年的刻苦攻讀，他大學畢業，返回畢節之後加入我們之中，以往目不識丁的牧童現在成為了一名醫師。”
麥旺鼓起掌來，他不知道讀書有這樣多的門道。
“是的，‘樹的好壞從它的果子分辨得出來’！我就要從你們的果子中看看，你這棵樹是好是壞。”麥旺說著目光突然轉向南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