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失足跌落!(2 / 3)

七年。如今,也算有個了結。

……

……

李邈打官道奔出去追上趙如娜的時候,她正與楊雪舞和錦宮另一個叫麗娘的姑娘坐在一個山坳子上,看著白茫茫的天地發呆。

先前在街上的驚魂一幕,趙如娜如此想著還無法回神。

她不知道李邈何時會過來。

可終究,她還是來了。雖然她的臉色實在難看。

“大當家的,你回來了?”

“嗯。”李邈衝她點了點頭。

“你沒事嗎?”

“沒有,你們還好吧?”

“我們都好。”

雖然不知道李邈與哈薩爾到底有什麼故事,可趙如娜不傻,多少也能猜出一些,也可以想象她此時心裏的難受。女人的心事,隻有女人才知。雖然先前他們並沒有多說什麼,可趙如娜看得出來,那個北狄的太子爺一定在她的心裏。隻有心裏裝了那個男人的時候,她看他的眼神,才會有那樣深沉的痛楚。

這個時候的李邈,已經恢複了平靜。至少,看上去很平靜。

她大概問了一下趙如娜先前留書的情況。

可看著她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趙如娜卻不敢說得太深。有些話,牽涉太廣,她隻能咽回肚子裏。“大當家的,大概就是這樣。更多的,我不能告訴你。”

李邈看著她,默默的,好久沒有吭聲兒。

趙如娜臉上的歉意更深。為了哥哥做的事情,越想越是難堪,神色極是為難,“大當家的,對不住……”

她想委婉的解釋,可李邈卻阻止了她。

“你不必多說,我都懂。”

李邈又怎會不懂?今日趙如娜的處境,還有她眼睛裏流露出來的歉意,和當年她娘躺在床上時的樣子一模一樣。無助,徬徨,無奈,可憑一己之力,根本就改變不了那些男人的野心,也改變不了任何的時局。她今日能做出這樣的舉動,已屬不易,她又如何能去要求她更多?

每個人都有親人,每個人都願意為了親人付出……

想到“親人”兩個字,她嘲弄地彎了彎唇,神態麻木地將懷裏的錢袋掏了出來,倒出一些銀兩,交到趙如娜的手上,淡淡地說:“郡主,我這兩個隨從身手都不錯,她們會護送你去遼東。”

“你呢?”趙如娜微微吃驚。

“你不是說阿七可能有危險嗎?我得去漠北。”略略停頓一下,她別開臉去,看著遠處在冷風中瑟瑟發抖的一根光禿禿的枝丫,呢喃般低沉著嗓子,“阿七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唯一的妹妹,我不能看著她出事。”

趙如娜心裏略有吃驚。

如果她沒有記錯,先前街上那個女人是喚李邈做“姐姐”的。

可如今她說阿七是……唯一。

但她沒有多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不易,有些事情經不起打探,有些秘密經不過深挖。事已至此,總歸得走一步看一步了,她深深衝李邈施了個禮。

“好。大當家的,此去漠北,路途凶險,你要保重。”

冷風無言,李邈亦無言的沉默了一下,然後率先翻身上馬。

“郡主,就此別過吧。”

“大當家的……”趙如娜微微一笑,“大恩不言謝,你我若有來日,菁華必當重報。”

“郡主言重了。”李邈淡淡擺手,神態極為清冷,“江湖人間,人間江湖,有今日莫問明日,若還有明日,你我自當把酒言歡,更不必論報與不報。告辭。”

去遼東和漠北不在一個方向。李邈速度很快,說話間已然策馬插入另一條小道轉了方向,身影隱入了一片微雪茫茫之中。

看著她離去的孤單背影,趙如娜默了默,回頭看了看楊雪舞,躊躇著說:“楊姑娘,你跟上你們家大當家吧,她情緒不太對。有個人在身邊,一旦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我去遼東,有麗娘和綠兒就夠了。”

“可是,郡主……”

“我心意已決,你去吧。”

“那……好。”

其實楊雪舞也並不放心李邈,隻是礙於她的吩咐不敢輕易離開趙如娜。如今見她都這樣說了,而且那般堅持,她沒有再猶豫,默默上馬,互道珍重,跟在了李邈的身後。

“哎!”

趙如娜深吸口氣,長長一歎。

問世間,情為何物?看這痛楚,她此生都不願再涉情事。

“走吧,我們也出發。”

……

……

漠北草原上的冬天實在太過漫長。

漫無邊際的雪花,紛紛揚揚,就好像永遠也沒有盡頭。

自打山海關一線被北狄軍占領之後,朝廷再沒有消息傳過來。駐紮在錫林郭勒草原上的大晏軍隊,就像落入了汪洋大海中的一個孤島,無人問津,卻又人人都知曉糧草被焚之事。因此,這些日子以來,營中的氣氛極為凝重,極為詭異。每日士兵們見了麵,都像肚子裏揣了事兒,不再像從前。

外麵那些流言,終究傳入了軍營。

北伐軍中的將士好多都跟了趙樽有一些日子了。可十五萬大軍,十五萬的數目注定了裏麵的人將會良莠不齊。私下裏,已經有了一些對趙樽極為不利的言論,夏初七混在營中,都聽在了耳朵裏,卻隻能當成沒有聽見,更不敢告訴趙樽。

他若知曉,一定會很傷心。

而且這個時候,她也管不了這些了。

除了日複一複無奈地看大雪,她如今隻操心一件事情。

趙樽的頭疾複發了。

這一次頭疾來勢洶洶,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厲害。雖然他仍然一如既往地不吭聲,不喊痛,但整整十來天時間,他睡不好覺,整日整夜的都睡不著,眼睛裏布滿了一層紅通通的血絲,看得她心疼不已。

頭疾引發的原因,是他思慮過甚。說白了,心病。

這十來天裏,他實在太過沉默。

沒有了哈薩爾來騷擾,營中無大戰。整日裏,他忙著肅清軍紀,整肅兵員,排查兵卒來源,做事比往常更為嚴厲認真,看上去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可夏初七知道,他與往常不一樣了,具體哪裏不一樣,她也說不上來。就是如今的他藏得很深,很難猜測,或者說,他心裏已然埋了一根刺。一根觸摸一下,就會疼痛的刺。

她試圖開導他。

她把自己聽來的大道理繞著彎兒地講給他聽,一遍遍講那些心靈雞湯故事。可不論她說什麼,他的話都很少,少得她都抓狂了,不得不放棄心靈雞湯的治療。

很明顯,大道理他比她懂得更多。但每一種痛,不是親身經曆的人,永遠都不會明白。哪怕她是他最為親密的人,她也不能真正感悟他的痛楚。

她能做的,就是照顧好他的生活,還有他的身體。

如今的大草原,缺衣少食,糧草斷絕,甚至在茫茫白雪下,都沒有地方能狩獵,即便野外生存能力再強的人,到了這個時節,這個地方,都得抓急上火。然而,最讓她覺得扯蛋的是,沒有朝廷的聖旨,大軍不能私自拔營退出漠北草原,至少在還沒有餓肚子的那一刻,他們還得遵守命令。

軍令如山。她懂。

可她卻不知道趙樽到底是怎樣想的。她的印象中,他是一個有主意的人,也是一個腹黑到極點的主兒,很少讓自己陷入這般的被動。如今,為了哪般?

“阿七,你在做什麼?”

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夏初七回頭一看,正是頂著風雪進來的趙樽。她心裏一暖,抿著唇笑了笑,像一隻快活的鳥兒似的撲了過去,愉快地拍掉他肩膀上的雪花,拉起他的手湊到唇邊兒,嗬著熱氣兒,笑眯眯地告訴他。

“我在給你配藥。”

他憐惜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唇邊有笑意,“辛苦了。”

“不辛苦。”夏初七踮著腳尖兒,左右偏著腦袋,觀察他的麵色,“今天頭有沒有好些?”

“嗯,好多了。”

“才怪!”夏初七瞪他一眼,“你這個人啊,就是不愛惜自己。”說罷,她拉他過去坐在鋪了軟墊的椅子上,然後把他的雙手放在自己的懷裏,讓他變得暖和一點,自己卻伸手替他揉著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