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致命一刀後的踐踏(3 / 3)

停頓一下,他見那人愣住,又笑,“對了,奉集堡有一種果脯,聽說極是好吃,你嚐過沒有?我準備買些帶回京去。”

他岔開話題,似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令那人奇怪,可終是什麼都沒有再問,說了幾句旁的,就默默退了出去。等他一走,蘭子安麵色沉下,看著手中的鯉魚哨子,良久沒有說話,直到內室的簾子再次撩開,一個侍從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公子,如今我們就任由陳大牛領兵離開?”

蘭子安眼皮一抬,“不好嗎?不必我們動手,坐山觀虎鬥,多安生。”

“這樣會不會出事?公子,您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主公在天有靈,也不願您為了他涉險。”

蘭子笑著,可眼睛卻掠過一抹諷刺,“你放心,趙綿澤與趙樽這一局,還有東方青玄和北狄人摻和,誰勝誰負還未可知。我若把命搭給趙綿澤,怎會可取?”

“是,公子考慮深遠。”

那人默默的垂手立在邊上,蘭子安想了想,突然地說,“當年鎏年村那個女人,不知怎樣了?”

“小的不知,要去打聽一下嗎?”

蘭子安沒有回答他,看著爐上的火,看了許久,微微失神,隻覺得火光的中間似乎變幻出一張極是熟悉的麵孔來,他低低一笑。

“倒是小看她了。”

世間的事,變數很多。前情,當初,往後,誰知道還會發生什麼?衝了滾水入茶碗,蘭子安垂著眼皮,看著茶湯慢慢變了顏色,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輕輕一笑。

“山海關四方混亂,還不夠熱鬧,如果再加一個高句,你以為如何?”

“公子的意思,小的不明白?”

“文佳公主是高句國王最疼愛的女兒,他若死在奉集堡,死在定安侯的宅子裏……你猜高句,會不會出兵?你猜陳大牛又該如何,山海關的局勢,會不會有變化?想一想,真是有意思。”

……

……

漠北的風雪未停,夏初七在趙樽走後半個時辰,就與李邈出發了。一路上,她們趕得很急。因為,不管能不能治療哈薩爾,都必須在三日內趕回來,完成趙樽先前交給她的軍務。

能治不能治,無人能保證。

這話她如實告訴了李邈。

成事在人,謀事在天,且看他的命了。

李邈隻是抿著唇,沒有回答她。

她知道李邈的心事,隻能感慨。

此去阿巴嘎,她是醫生。和李邈一樣,仍是男裝打扮。隨行的甲一和李邈一樣都扮成了她的隨從。但是,在李邈的授意下,他們出了北伐軍大營沒多久,都換成了一身蒙族人的打扮。

她其實很奇怪,哈薩爾是北狄的太子爺,他們幾個是陌生人,他的下屬憑什麼把太子爺交給她來治療?人家就不怕他們是江湖騙子,把太子爺給治死了嗎?

李邈隻說按她說的做,沒問題,卻不肯解釋原因。

一路上,她很沉默。

隻有夏初七偶爾逗逗“機器人”甲一玩耍。

從錫林郭勒一路往西,便是阿巴嘎了。若不是天氣情況太差,騎馬用不了半日就能趕到。但大雪天行路,雖胯下都是好馬,還是耽誤了行程,約摸酉時,才剛到阿巴嘎的地界。

夏初七抹著額頭上的霧水,看著茫茫的雪原,頭腦風暴地胡思亂想中,突然想到了一件極緊要的事情,“呀”地尖叫了一聲,惹得李邈和甲一同時偏頭看她。

“怎的了?出什麼事了?”

“我忘了一件大事。”

她樣子極為懊惱,看得李邈皺起了眉頭。

“到底什麼事?”

支支吾吾一下,夏初七見甲一沒什麼反應,也就不管他了,在心裏默默地喊了好多聲“如來佛祖,觀音菩薩,太上老君,上帝耶穌,天老爺,你們中西合璧,道法合一,一定要保佑趙十九”,然後才苦惱地嚴肅著臉。

“我忘了問他,有沒有穿紅褻褲了。”

這句話絕對有半夜驚魂的效果,李邈頓時在風中淩亂了,就連向來沒有額外情緒的甲一都直愣愣地看了過來,像在看什麼極是詭異的生物。

夏初七眯了眯眼,開玩笑道:“你們不懂了吧?趙十九每次出征,總是要穿紅褻褲的。紅色的,避邪懂不?偷偷告訴你們,他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最主要原因……就是紅褻褲的力量。”

“得了,你閉嘴吧。”

李邈已經受不住她了,白她一眼,看向了前麵的路。

甲一倒是極少見的哼了一聲,表達了不屑的情緒。

夏初七斜過眼去,看著他挺直的腰板,還有極是高挺的鼻梁,嘿嘿一樂,又開口問,“甲老板,我倆是不是在哪裏見過?為何我見你這般熟悉?”

甲一唇角一抽,見鬼般看她,“沒有。”

夏初七了然的點了點頭,“甲老板,剛才你的動作似是瞧不上我的行為啊?”

甲一不置可否,不再看她。

夏初七深感自己沒女性魅力,連帶著也有些鄙視李邈沒魅力了。怎的兩個人混著混著,都混成了女漢子,連甲一都不為她們側目了,做女人還有啥意思?

不悅地想了想,她突地生了一個想法來,齜牙一樂。

“喂,甲老板,你做隱衛一年多少俸祿?”

甲一看過來,“比你多。”

輕輕“哦”一聲,夏初七又問,“那可以養家糊口了。對了,你有女朋友了嗎?就是有對象了嗎?有未婚妻了嗎?有那個未過門的媳婦兒了嗎?有指腹為婚的童養媳嗎?”

她問了一串,卻把甲一問愣了,“你問來做甚?”

夏初七摸了摸鼻子,大眼睛瞄了瞄李邈,笑眯眯地道:“不怎樣,就是我認識一個姑娘,人長得好看,身段也好,武功高深,為人仗義,可謂女中英雄,人中龍鳳。當然,她收入也還可以,最主要的是,她還沒有許配人家,若是你有意,我可以為你倆搓和搓和?”

這話裏的意思太明顯,李邈當即僵硬了臉,卻仍是若無其事的勒住馬韁繩,隻當沒聽見,根本就不轉頭看她一個人自編自演。

可甲一卻回答了,“謝了,不必。”

夏初七做媒不成,呻吟一聲,“為什麼?”

甲一默,轉頭,“我喜歡你。”

“啊”一聲,夏初七這一回叫得很是淒慘。

然後,她看見了李邈難得的笑容,再然後,她又看見了甲一難得逞的惡趣味似的涼笑,還有他更加討厭的一句補充:“若這世上有人比你還奸猾,那你便與我做媒吧。”

“那……你完了!”

夏初七哀歎一聲,不輸口仗,“本人奸而不惡,猾而不狠,世間少有的奇女子,大約上下五百年內,無人能出其右,那甲老板你這輩子,還是打光棍好了。”

她高調的華麗吹捧自己,終是把甲一打敗了。

李邈的臉上也終是有了笑意。

這樣一來,夏初七也覺得圓滿了。

挑逗了自己,愉悅了旁人,積德行善也。

嘻嘻哈哈的說著,三人又走了約摸一個時辰,阿巴嘎的城池才遙遙在望。城外約摸一裏地左右,有幾個人在那裏接應她們。其中一個是錦宮的楊雪舞,除了她之外,還有兩個牽著馬的北狄人——其中的一個,正是麵色憔悴的李嬌。

“姐,表妹,你們終於到了。”

李嬌神色極不自在的打著招呼。

“帶路吧。”李邈淡然回應。

可再多瞧了幾眼,夏初七卻呆怔在了風雪中。

至此,她才知道,李邈先前為什麼不肯告訴她的原因。原來李邈能夠帶著她順利進入北狄大營替哈薩爾治療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她找了李嬌。

如今大晏與北狄為敵,又是戰爭時期,對來往人員的甄別極是謹慎。正常情況下,若是無人代為引見,她們是怎樣也接近不了哈薩爾這位北狄太子爺的。

她定然也是沒辦法了,才找了李嬌。

而李嬌自然也不想哈薩爾就這樣死了。

女人之間的爭奪物,是男人。若是男人死了,能爭些什麼?她又能得到些什麼?所以,即便她這個醫生是李邈請來的,李嬌心裏再不高興,也不得不接受。但她有前提條件,她告訴李邈,最好不要讓哈薩爾看見她,免得影響他的治療。

李邈至今不知道哈薩爾跌下山海關的原因。

哈薩爾受傷的消息,她聽自外間的傳聞。

李嬌當然也不會告訴她當天的真相。

如果可能,她希望永遠掩埋那些曆史。或者說,到如今,李嬌也不敢相信,哈薩爾那樣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竟然可以為了一個女人墮入城樓,放棄自己的生命。

李邈與李嬌,相顧無言。

靜默一下,李嬌開了口,“姐,你能想明白,能原諒我們,還來幫我救治他,我很是高興。從今往後,你還是我的好姐姐,哈薩爾……不,沙漠哥哥他也會敬重你的,像我一樣。”

李邈沒有說話。

但“敬重”兩個字,卻雷住了夏初七。

多賤的人,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第一次,她深深為李邈的行為——默哀了。

到底要多深的情,多大的心,才能讓她為了救一個男人做到如此?李邈的性子她非常清楚,她可以不要命,卻不可能不要尊嚴。可如今她不僅放下了她的驕傲,還讓李嬌在捅了她致命一刀後,還如此踐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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