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白茫,銀鈴般的笑聲在白霧中由遠及近,一張靈動可愛的臉出現在眼前,吸引了一大部分的視線。
那張臉讓他所有的陰鬱都消散開來,他伸出手,即將觸及嬌嫩容顏時,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舞兒,你又到處亂跑。”隨即眼前的人兒被那人摟回懷裏,又逐漸遠離他的視線,那個聲音的主人是獨孤翊。
他隻能默默地站在原地,看著她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不,不要走。
丫頭……
她說,我要跟他走。
他眼睜睜地看著,卻說不出話,伸出手,卻遠遠觸及不到那緋色的衣角。
“丫頭!”聖憶風猛然從榻上彈起,手指深深地扣入被褥,俊美的臉慘白異常。
三年了,當年她的那句要離開,仿若咒語般讓他夜夜不寧,每每從夢中驚醒,都是冷汗涔涔。驚醒之後就再也無法入睡,睜著空洞的眼,無眠到天亮,這三年間,他是這麼過的。
他在騙自己,一直都在騙自己,他從來都無法忘記她!
那種被啃噬的心痛日日夜夜地煎熬著他。
他永遠都無法忘記她用背叛回報他全心全意的深愛與嗬護,為了和獨孤翊在一起,她不惜放棄十年的師徒情分,不惜假意踐踏他的付出,隻為了離開他。
“少、主……”身旁,怯怯的聲音悄悄響起,一隻纖細的手抓住他雪白的中衣。
他順著手看上去,是一條雪白的玉臂,手臂的主人嬌豔欲滴,仔細看去那秀氣的眉目,竟和故人有幾分相似。他看著頗為熟悉的容顏,心一陣絞痛,抓過纖細的皓腕,毫不憐惜地將身旁的女人拋下床,冷冷地下了逐客令,“滾。”
小女人嚇得掉出眼淚,驚慌失措地趕緊抓過一旁椅子上的衣衫,胡亂裹在身上,奪門而出。
昨夜在花樓見到這個女人,那令他刻骨銘心的眉目使他深深的相思泛濫而上,不知為何,鬼使神差般將她帶回迦隱,隻是,他從未允許她留在驚風苑。
三年過去了,那丫頭還是有讓他失控的本事。
咚咚咚。
門外響起三聲輕響。敢在此刻前來敲他門的人,隻有一人。
該死的高軒葉!
他扒梳開額前被冷汗打濕的發,微微整理了淩亂的中衣,“進來。”
“少主,這些年日教的人已經解決得差不多,隻是,嚴曦依舊不知所蹤。”高軒葉靜靜立於床前,彙報著最新的消息,“至於司空霄,失去日教的支持,目前隻得乖乖待在皇宮,不敢輕舉妄動。”
“盡快找到嚴曦的行蹤,我要親手結果了他!”哢嚓一聲,指關節發出清脆的聲響,琉璃色的淡眸射出狠厲嗜血的光芒,讓人不由得心驚。
當初杜玉菲將日教所有的消息都給了他,他本可以一舉殲滅日教,卻沒有下手。焰門的案子疑點很多,那麼大的門派豈是日教一派就能輕易滅掉的?所以他在暗中搜集當年的線索,果然發現焰門被毀司空霄出了很大的力,當然,也少不了獨孤翊義父的摻和。
等一切查清,他才開始行動。日教幾個護法中,葉寒霜早已隨了無影留在塵家莊,陳升又是個廢人,而星護法是武功最低的一個,加上杜玉菲的幫助,這三年中,他逐漸地瓦解日教實力,看著嚴曦一日比一日落魄,他要慢慢地、慢慢地折磨那個叛徒,讓那個人親眼看著自己十五年建立起來的基業在手中一寸寸流失,最後,再親手解決了他!當年救絕姒之時和嚴曦交過手,那七年裏,嚴曦的武功的確長進不少,不但化了幻影神功的那一掌的舊傷,連功力都升了幾層,更別說又過了三年,要徹底除掉他,須從長計議。
“少主三年來不忘幫迦隱和焰門報仇,我想門主和夫人在天之靈,也能瞑目了。”高軒葉垂眸瞥了聖憶風一眼,暗自試探,故意提及焰門。絕舞二字,三年來是迦隱的禁忌,但沒有人說,不可以提焰門。
果然,淡眸漾出一抹可疑的波瀾,隨即被長長的睫覆住,聖憶風跨出修長的雙腿,扯過紫袍,裹住精健修長的身軀,隨即淡淡道:“是替迦隱報仇。”
“是。”高軒葉暗暗歎口氣,“屬下方才接到塵家莊請柬,五月初一武林大會,邀少主前去。”
“這個無影,不怕我前去擾了那些武林正道的興趣。”他扯出玩味的笑,“不過,也是時候出現了,聖音三年前在江湖上憑空消失,我總得給大家一個交代。”
“少主意思是說……”少主要將身份公之於眾?
“對。”如墨長發披瀉在他身後,略微淩亂的發絲將他整人襯托出難言的慵魅,“你下去,傳杜玉菲過來。”
“是。”已經退到門口的高軒葉又停住,轉過身垂首道:“屬下有一事,不知該不該報。”
他略微挑眉,嘴角掛著玩味的笑,“你有膽將一個女人半夜放在我床上,沒膽說話?”
高軒葉黑眸一閃,笑了。
“你從進門之時就想說了,一直忍到現在,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