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軒葉仍舊垂著頭,視線剛好落在紫色袖袍口,“前幾日,蜀地又有人死在鳳玥劍下。”
須臾。
“又?”
“對,這三年來一直有,隻是屬下未報。”
良久……
“是嗎?每日都有人死,這不稀奇,下去吧。”淡然的語調,卻不可避免地帶著微微的顫抖。
“軒葉告退。”
不過片刻,杜玉菲出現在門外,端著早膳。三年後的她,比三年前更加嫵媚動人,臉上的那幾道抓痕在高軒葉的細心調理之下,已全然消失,那張臉,一如往昔的風情萬種。
三年前,聖憶風在地牢中,說他不計過往讓她從此跟隨他。當她問為什麼時,他隻道了句,因為她恨你。聽到他的答案,她笑了,笑得花枝亂顫,應了一個好字。
她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誰,聖憶風在報複那個“她”。而她,心甘情願地當一個棋子,隻為能留在他身邊。
就這樣,他讓高軒葉醫好了她的臉,而她的武功終於有了用武之地,除去日教,她功不可沒。到現在,她還清晰地記得,陳升看到她武功那一瞬間的驚駭神情,這輩子都沒有比那更痛快的事情了!
回神,杜玉菲端著早膳,推開門直入室內。
聖憶風似乎並不惱怒她的無禮,隻是淡淡道:“過來替我更衣。”
“是。”她勾起紅唇,嫵媚一笑,捧來折疊整齊的衣衫,一件件為他套上。
聖憶風一動不動,當她的玉臂環過他,替他係上紫玉腰帶時,他順勢摟過她的腰,旋身坐定在床上,將她固定在他的腿上。下一刻,他封住她的紅唇,緩慢地、火熱地吻著她,最後變得瘋狂,像是發泄積聚許久的情緒,眼眸幽暗無底,甚至看不穿情緒。
許久,他離開她的唇,看著她在他頸間喘息,“五月初一的武林大會,你隨我去。”
玉臂環上他的頸,將唇湊到他的薄唇邊,美眸半眯,吐氣如蘭,“好。”
杜玉菲覆下長睫,眸光輕閃,聖憶風今天失態了,而能讓他失態的隻有一人。
絕舞,又出現了。
蜀地,城主府。
在城主府,三年前多了一座舞園,舞園中的一切都是最好的,雕欄玉砌,綺戶朱閣。
蜀地人都知道,這座園子是癡心的城主為心愛女子所建,而這女子便是當初消失三年後重出江湖的紅刹。既然如此相愛,為何仍舊沒有將心上人娶進門,便成了人們心中的一大疑慮,大家都說,紅刹忙著為民除害,不是那種願意被圈在屋裏的大家閨秀,城主自然無法輕易讓美人點頭。
舞園之中,日遲風暖,滿園花草爭豔,四季如春。此時,一陣悠揚的琴音伴隨著暖暖的風飄蕩在香氣四溢的園中,隻是,琴音中卻有著淡淡的愁緒。
“姐姐!”絕舞一手啪地打在琴弦上,低頭望著彈琴的絕姒,“你有事瞞著我。”
絕姒抬眸衝她嫣然一笑,拉下她坐在身旁,“哪有什麼事,這不好好的嗎?”
絕舞的視線審視般在豔若牡丹的臉龐上兜了一圈,“不,自從一年前你就變得很奇怪,每次看到我都欲言又止,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絕姒看著她甚是嬌豔的雙頰,矛盾與理智不斷地在內心深處交替,卻終是開不了口。
“我隻是擔心你。”絕姒轉而一笑,“聖憶風就要將日教徹底瓦解,五月初一的武林大會不知道會起怎樣的風波。當初翊哥哥建議坐收漁翁之利,待聖憶風除去日教,我們少了一個對手,再去對付聖憶風。眼見這一天很快就要到了,我擔心你……畢竟他是你師父……”
絕舞眼眸轉冷,“你忘記了,他已經不是我師父了。我也不會猶豫。”
“我……”絕姒再次欲言又止,望著絕舞有些發呆,而後摸摸她的臉,“這三年我看你練武很用功,聽翊哥哥說你武功大有長進。但我還是很擔心,聖憶風武功究竟如何根本就是個謎。我在想,我們是不是、是不是就算了……”
絕舞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眸,“你在說什麼?這種事情怎麼能算?爹娘和焰門幾百條的人命,怎麼能就這樣算了!”
絕姒的勸說讓她震驚,即便如此,她也沒有多想,隻是有一些怪異的感覺爬上心頭,卻又很快消散而去。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你若不愛聽,我不說便是。”絕姒抓住她的手,“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和翊哥哥的事……什麼時候辦呢?”
提及獨孤翊,絕舞心中很掙紮。她不是不感激獨孤翊的,隻是這三年來,獨孤翊對她與姐姐的百般關懷卻讓她越發不安和越發看不懂了。
她有時會覺得獨孤翊細心萬分,他看著她的時候,好像整個世界他隻看得見她;有時候,她卻莫名地感覺害怕,他眼底的占有欲似乎越來越強,有時甚至讓她毛骨悚然。
絕姒看見她的猶豫,恍然低聲呢喃:“你,還是忘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