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那個“他”,她仍是不自禁紅了眼眶,心口又開始犯疼。
“無論從哪一方麵講,你們都是不可能的,為何還這樣執迷不悟?”絕姒垂眸撥動琴弦,一聲歎息化為餘音,久久縈繞在絕舞耳畔。
“他早就將你忘了。”絕姒抱著琴悠悠站起身,平日裏柔軟輕緩的嗓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很多,“這三年裏,杜玉菲一直在他身邊,你知道嗎?”
忽然,離開那日,他的話又鑽進了腦海——
我對你的愛,到這裏為止。
心口猛然一陣悶痛,她撐住因絕姒的話而襲來的痛慟,隨後發覺她語氣中的疑點,“姐姐怎麼知道?當初我們說好,在我準備好一切之前不會再去接觸任何有關他的消息。姐姐是怎麼知道的?”
絕姒倏地噤了聲,越過絕舞就要離去。
絕舞抓住她的手臂,“你還知道什麼,告訴我!你不告訴我,我就不答應獨孤翊。”
啪!一個巴掌清脆而響亮地落在絕舞的臉頰上,絕姒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悔恨地握起拳。
“翊哥哥為你做了多少!你還要任性多久?”
絕舞瞪著圓眸,失望地望著絕姒,“好,很好,你為了他打我!現在巴掌也打了,告訴我!這一年裏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你屢屢對我欲言又止,讓你突然開始逼婚,讓獨孤翊變得不像從前!”
絕姒抬眸,表情嚴肅而認真,“我告訴你,但你必須立誓嫁給獨孤翊。”
一顆心疾速冷卻下來,絕舞垂下雙手,指尖不住顫抖,“你告訴我所有事情,我就嫁!”
如今的她,已無牽無掛,或許跟著獨孤翊也是不錯的選擇。
“你隨我來吧。”
緊閉的房門,壓抑的氣氛。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屋內姐妹二人卻像隔了幾個春秋一般,陌生得不似親人。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絕姒難得在自己妹妹麵前心虛起來,“一年前。”
絕舞驀地轉身,笑得有些高深莫測,“你一年前就知道,卻眼睜睜看著我在愛與恨之間矛盾與糾結,你怎麼忍心?那個人是我師父,是救我養我的師父!是我愛的人!他甚至救過你!”
“對不起對不起!”絕姒走過去想要拉住絕舞,卻被絕舞甩開,“這一年來很多次很多次我都想告訴你,但是怕你忍不住回頭去找他!我沒有想過要一直瞞著你,可你與你師父注定無法在一起,我怕鑄成大錯,所以想等到你與獨孤翊成親後再告訴你,那個時候也還來得及。”
“怎麼會來得及?”絕舞低垂著眼睛,心中不住顫抖,“我本就對不住師父,卻還在心裏恨了師父三年……”
“舞兒……”絕姒掉了眼淚,哽咽得說不出話,“有些失去是注定的,有些緣分是永遠不會有結果的,愛一個人不一定要去擁有。”
門外忽然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舞兒,你們在裏麵嗎?該吃飯了。”
絕姒神情忽然緊張起來,抹去臉上的淚痕,揉了揉僵硬的麵孔,走過去緊緊拉住舞兒,低聲在她耳邊道:“算姐姐求你,這件事不要讓翊哥哥知道,快把眼淚擦幹。”
絕舞雖迷惑,但想來絕姒不是無緣無故這樣要求,便打理好自己才應了聲,“在裏麵呢,等會兒就跟姐姐過去。”
聽到獨孤翊的腳步聲遠離後,絕舞才問:“為什麼瞞著他?”
絕姒微微一笑,“他若知道當年的小喜是假的,知道當初冤枉了你師父,肯定會怕你回去的,我不想讓翊哥哥擔心。”
絕舞知道絕姒的解釋很合理,她也不想去懷疑什麼,隻是這些年經曆過太多欺騙,她已經不知道該去信任誰。不知究竟是因為自己太傻還是太蠢,連自己僅剩的親人都可以在朝夕相處間欺騙她一年……
她嘴上沒有反駁,卻在絕姒低垂的眼眸裏看到一抹類似緊張的情緒閃過,姐姐又在騙她,不過沒關係,這次她會查出來。
絕舞在前往明月山莊的路上打探了一番,這才知道自從師父他們離開後,明月山莊已交給了另外一個叫孟曉風的商人。據說這位新主人剛過而立,卻知交滿天下,當中更不乏聞名於世的文人學士、朝廷命官、商賈名流。
不過,一路走來聽到最多的還是“清雅”這兩個字,人還未到明月山莊,絕舞卻已經對這個新主人有了很多的了解。
天上月昏暗,扯過大片的雲絮為紗,遮掩住皎皎流瑩的月華。
絕舞沒有走正門,而是從側院翻牆而過,穿過一道回廊,恰好是她曾經住的院落。
她悄悄推門而入,剛踏入房間就怔住了,整間房子居然還是自己曾經住時的模樣,甚至連裝飾品的擺設都沒有變過。
“誰?!”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絕舞微微一笑,轉身,“好久不見,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