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3 / 3)

簫劍看著爾康,長長一歎,走到窗前去。

紫薇急忙拿起那張信箋,大家都擠過來看。看完,人人神色凝重。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晴兒突然寫這樣一封信?”小燕子困惑地問。

“因為老佛爺已經知道了!”永琪回答。

“老佛爺怎麼會知道?”紫薇不解。

“一定是容嬤嬤說的!”小燕子咬牙切齒,“那晚,我要帶晴兒去見哥哥,撞到了皇後和容嬤嬤,我還以為她們兩個變好了呢!看樣子,都是騙我們的!我去找容嬤嬤算賬!”說著,往門外就衝。

永琪一把拉住她:“你又毛躁了,也不一定是容嬤嬤說的,你去算賬,反而弄得人盡皆知,不要去!不能去!”

簫劍從窗前回頭,冷靜而落寞地說:“是誰說的根本不重要,老佛爺遲早要知道!就是別人不說,我也準備要親自告訴老佛爺!”

“對!”爾康深思地說,“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晴兒的態度,她怎麼可以用這樣短短幾句話,就把四年的感情一筆勾銷了?”

簫劍眉頭一皺,轉身又向門外衝去。

“大家再見!我走了!反正杭州我也不想去!”

小燕子大驚,飛快地攔了過去。

“什麼叫你走了,你要走到哪裏去?”

簫劍停住,很舍不得地看了小燕子一眼,對她交代:“你跟著永琪,好好地過日子,自己的脾氣,要控製一點……”

簫劍話沒說完,小燕子就又急又傷心地喊了起來:“你想離開我們大家,是不是?晴兒寫了一封絕交信給你,你就連妹妹也不要了?我怎麼這麼苦命,好不容易認一個哥哥,他動不動就要走……”小燕子激動得快哭了。

紫薇向前一步,站在簫劍麵前,盯著他說:“她沒有一筆勾銷,她說了,她非常痛苦。我想,這一路南巡,她每天都和你見麵,可是,一句話都不能說,真是‘相見不如不見,有情不如無情’!這種煎熬,誰都受不了!何況她還要在老佛爺麵前,察言觀色。如果你連她這種心情,都不能了解,不能體會,晴兒也白愛你一場!”

簫劍愣住了。

爾康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說:“聽紫薇的沒錯!以前,紫薇也曾經留了一張短短的紙條給我,就離開了。但是,我們卻衝破了重重困難,結為夫妻。晴兒這封信,不是她的真心,你沒有弄清楚她的真心之前,不能走!否則,你會鑄成大錯!”

永琪也急切地說:“簫劍,在陳家一點辦法都沒有,耳目太多!你不要煩,到了杭州,我一定幫你安排!讓你和晴兒好好地談一次,怎麼樣?”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圍著簫劍,不許他走。簫劍的心,有說不出來的痛楚。晴兒,她不了解他身負的血海深仇。但是,她起碼該了解,他是怎樣一個灑脫不羈、四海為家的人,為了她,放棄了所有的自我,身不由己地跟隨著她的腳步走。這樣一份感情,怎能輕易說分手?他這麼想著,深深的受傷了。

“她寫這樣的信給我,她不在乎我的感覺嗎?”

“你怎麼知道她不在乎?”紫薇沉重地說,“我想,她的痛絕對不比你少!你的身邊,還有我們大家包圍著,她現在的情形,才是慘慘慘呢!”

簫劍一臉惻然地傻住了。是啊,她侍候著老佛爺,無論心裏翻騰著多少熱情,卻絲毫不能流露,身邊連一個可以講講知心話的人都沒有,她的日子,是怎樣挨過去的呢?他想得出神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小燕子挨到他身邊,抱住了他的胳膊,歪著頭看他,輕聲說:“哥!好不容易要去杭州了,你怎麼也不能離開我,杭州,不是我們的老家嗎?不知道爹和娘當初住的房子還在不在?”

簫劍如同被利箭穿心,一個踉蹌,連退了好幾步。杭州,是他們的老家!杭州,也是父母慘死的地方!他悲涼的喊了一聲:“杭州!我真的不要去杭州!”

小燕子趕緊拉住他,自怨自艾地說:“我又錯了!好好地去提爹和娘幹什麼?哥,你不要難過,爹和娘雖然不在了,你還有我呀!還有我們大家呀!是誰說的,我們不能為過去而活,隻能為未來而活!到了杭州,我要快快樂樂地遊西湖,再也不去想悲傷的事了!”

簫劍被留了下來。與其說是被紫薇等人說服了,不如說是被晴兒那股無形的力量所控製了。晴兒,像是幾千幾萬隻蠶,吐出無數的絲,纏繞著他,他被包裹在一個厚厚的繭裏,掙紮不出這個繭。奇怪,那麼柔軟的、脆弱的絲,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力量?他悲哀地明白,除非自己停止愛晴兒,否則永遠走不出這個繭!

幾天之後,乾隆帶著眾人,離開了海寧,大家動身去杭州。

陳家夫婦帶著知琴、知棋、知書、知畫四個姑娘,一直送行到城外。陳家還準備了好幾車的禮物,穿的吃的戴的,應有盡有。到了城外,大家不能不分手了。太後拉著知畫的手,一直舍不得放開,不住地叮嚀:“咱們就這麼說定了,等我派人來接你的時候,你一定要來,聽到嗎?”

知畫也依依不舍,拚命點頭:“是!老佛爺一路吉祥!”之後俯在太後耳邊悄悄說,“我做了一些雪片糕,老佛爺最愛吃的,在那個食籃裏,是我自己做的,您一定要吃,不要給別人吃了!”

“我知道了!”太後開心極了,指了指那個食籃,也悄悄問,“那個紅色的食籃啊?”

知畫微笑點頭,太後就擁抱了她一下。

“真是個貼心的孩子,我還真舍不得你呢!”

小燕子看著這一幕,對紫薇說:“老佛爺渾身粘著鳳凰毛,好像扯都扯不下來了!”

“隻要永琪渾身粘著燕子毛就好了,老佛爺怎樣,你就別管了!”紫薇笑著說。

晴兒坐在太後的車上,自從上車,她的目光沒有和簫劍接觸過。盡管簫劍故意走在她的身邊,拚命去搜尋她的目光,可她就是目不斜視,抱著太後的披風,徑自上車去。簫劍鬱悶得不得了,騎在馬背上,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