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軟風兒快吹吧,舒展我的心胸。休說什麼古怪呀,那是我的好夢。人性之美呀,如縷縷春風。偶露些狠呀,那是一時心怒,請你讀懂我的心靈,你沒有看到呀,隱在深處的哭聲。
周心孝,趁著閑暇到街上辦事,看見嶽父正向自己的大侄兒告狀。
他心中擔憂,近前聽個明白。
隻聽他嶽父翟炎正控告自己的兒子全有。
“光光”,
翟炎指著天光鼻子說道,“你是老大,把你的兄弟領成啥樣。見了老人,不尊敬。說他兩句,還敢頂嘴。這一條不說,把個媳婦寵上天去,比他老子還受用。見了媳婦,低眉順眼,下氣說話。媳婦倒充大,坐在那裏,充娘娘。飯得端過去,衣得拿過去。叫一聲,蚊子似的哼哼。”
“全有像領了聖旨,反把他老子靠後。每天吃飯了沒有,吃得合口不合口,衣服穿得暖不暖。見了他爹的麵,連個屁也不放,倒把幾輩子的軟話說與媳婦聽。就這,媳婦還不滿意,哼哼的裝病,哭得像蒼蠅,‘嗡嗡’的讓老子心煩。老子還沒死呢,她倒來哭喪。光光呀,你叔這日子沒法過了,你把你叔殺了吧。”
天光聽說,忙陪上笑臉道:“叔呀,上次那個媳婦跑了。至今見不到你那孫孫。這媳婦是全有哄了來的。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我上次已說她了。她態度可好了,說對不起叔你,答應堅決改,以後決不讓你老人家生氣。”
“改個屁,我看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話是不說了,眼睛倒整天斜著看我。氣我不得,倒把我孫子猛打。那是肉,是石頭?屁股打得紅紅的,一陣亂叫,把我心疼得哄也哄不住。我好心買個糖果吧,小吃喝,孩子喜歡得要命。她倒好,自己不舍買,倒把我的好心丟在糞坑裏,說是垃圾食品。這不說,全有倒順著她,說她有理。我看這小子長崩了。放著現成的親爹不管,把個小妖精供著。老丈人來了,像個太上老君;丈母娘來了,更像個王母娘娘,到了我家,啥也不幹,指指點點,說我兒子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這樣的老妖精倒來我家除邪。光光呀,這次你再向外人說話,叔就不認你這個姪兒了。”
“叔呀,這可不敢,姪兒又沒得罪你,也聽你的話。”天光笑著說軟話。
“那你給我開個證明,我要到辦事處告他。”翟炎道。
天光道:“你告他幹啥呀,他是你兒子。他丟人。你不丟人。”
翟炎道:“我不管,讓他媳婦去管。把個男人管得像個身上的物件,走到哪跟到哪。我那不成才的兒子倒像個奴才,整天對他媳婦點頭哈腰的。不行,你去給我開個證明。”
“那,叔,你咋不去?”天光道。
翟炎道:“那小日月,忙得團團轉。他又是做飯,又弄堆婦女。布料堆得山高。縫紉機又‘嗒嗒嗒,嗒嗒嗒’不停地響,鬧得人心煩。問他句,他說,‘啥呀’,又問他又是‘啥呀’,比我這八十歲的人還聾。”
“我說,叔呀”,天光道,“我看你去我妹妹家住幾天。五、六個閨女,一家住十天,兩個月就過去了。你閨女心又細,人又勤,又心疼你。這不好?”
翟炎道:“我不去,我自己有家。我住旁人家算啥。不去,堅決不去。上次,我大閨女把我哄去他家住。圈在院裏,把我個好好的人都急瘋了。我趁夜裏回家,尋路也尋不著。他們找了兩天,再不敢叫了。”
天光道:“那叫五個閨女輪替,來咱家替你做飯。”
“啥?我家,放屁。來我家,吃我家的,喝我家的。我家全有哪有恁些白米白麵供她們。趁早給我去了這妄想。我看了,你這光光,人也大了,心也大了,盡給你叔兜圈圈,設計謀,把你叔哄得一窮二白。到時,可遂了你的賊心願。你給你叔說實話,全有的事你管不管。任由他媳婦欺負你叔。”翟炎氣乎乎道。
“那好”,
天光把袖子卷了幾卷,張開雙手,把手掌吐口唾沫,雙手拍拍,叫道:“讓我拿棍子來”,
說著從角落裏撈出一根棍子,有胳膊粗,試試,覺得有些輕,又撈出一根更粗的棍子,朝一塊石頭上猛砸了砸,高喊一聲:“全有呀,你這不孝順的娃兒。我今天奉你爹號令,去殺了你吧。也省得把你爹氣得昏天暗地,把我們鬧得不得安生。”
“你幹啥?你幹啥?”
翟炎嚇得麵色白瘮瘮的,拚了老命來奪棍。
天光順勢讓他奪下,卻聽他一陣叫罵:“光光,你這小混混。我平時看你就是個無賴臭棍。今天竟敢對你兄弟下毒手。我拚了老命,你也不能夠。”
他說得太急,咳嗽起來。
周心孝心裏著急,趕緊過來攙扶。
翟炎見是女婿,忙抓住他,把天光指了半天,才喘過氣來。
他又敲敲棍子,指指那個角落。
周心孝一臉迷惑。
天光示意他把角落的棍子拿走。
周心孝這才明白,上去把角落的棍子和嶽父手中的棍子並在一起扛著,一麵攙著老爺子,慢慢回去了。
到家裏,翟炎命令周心孝把兩根棍子連家裏的棍子一起燒了,這才鬆了口氣。
全有跟老板出差了。
晚飯時,他媳婦蘭妞做好飯,端與公公吃。
翟炎躺在床上。
蘭妞勸了半天,翟炎一概不理。
沒法,蘭妞隻得去叫全有他五姐。
翟炎聽到街門響,知道蘭妞出去了,抓住飯菜倒到狗盆裏。
狗已餓急了,瘋吃了一頓。翟炎又把街門上好,裏麵掛了鎖。他悶悶的,睡去了。
翟炎正睡,忽聽敲門,也不理會。
門不停地敲,翟炎好不心煩,悄悄下床,躲在街門後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