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好人逝全村皆悲傷 憶往事雅慧哭真(1 / 3)

歌曰:

人格高尚呀慈愛心腸,孤苦孩子呀放在心上。

人間楷模呀美麗華章,思君一生呀我心亦傷。

君之事業呀後人繼承,淚流心語呀好人安祥。

牛老師病重了,骨瘦如柴,說話也隻細若遊絲。鋼鐵、麥子心裏難受,天天看他。他孤單單一人。家裏總是靜悄悄的,沒個響動。當了一輩子教師,退休了,還住在三間土房裏。鋼鐵記得,在村裏幹團支書時幫他申請的。長17.7米,寬11.88米,正中土房三間,座北朝南。一邊灶火,一邊養豬,西南角按風水是茅廁。大路隻有三米,說是能過馬車。現在成了窄胡洞。如今家家重蓋,都成了小樓房,隻有牛老師家的土房見證著那個時代。起先,還有母親和他一起守老房,如今他也快守不住了。院子還算清靜,幾棵石榴樹,開著花兒,十多根翠竹,襯著紅花。兩處柵欄,圍著香草,小小的,點綴在院子裏。青磚鋪的小道,窄窄的,把院子分成各種區域。西牆一畦蔬菜,有上架的,有鋪地的,散發著花香。正堂屋,燕子壘了窩兒,飛來飛去,隨心唱鳴。牛老師總是坐在樹下,享受這些。燕子已飛回來,似曾相識。可現在,牛老師躺在床上,望著檁條、山牆、木椽。

鋼鐵來看他,牛老師盡力想坐起,也隻是心裏動了動。他盡力用微笑歡迎鋼鐵。他知道鋼鐵是個能為百姓辦事的人,這幾年家家分了門麵,戶戶有了股份,日子一天比一天紅火,可他的歡迎隻是嘴角動了動。

牛老師直挺挺躺在床上,鋼鐵見他想坐起來,幫他墊了床被子。桌上放著信封、卷畫。鋼鐵坐在床沿,拉著牛老師的手,半天卻說不出話來。牛老師道:“鋼鐵,近來好吧,股份樓蓋得咋樣了?這麼大的事我卻出不上力。”

鋼鐵道:“股份樓快竣工了,租房人交了定金。”

牛老師道:“那感情好,真為大夥兒高興呀。可惜,我恐怕等不到竣工那天了。咱爺倆,恐怕也見不了幾麵了。”

鋼鐵道:“我問醫生啦,沒事的,隻是年紀大了。”

牛老師道:“真麻煩村裏了,安排人照顧。特別是你木蘭嫂,這些年,幫我洗的洗、涮的涮,整天把我當自家老人侍侯。人家又忙上班,又忙家裏,真是的,說啥好呢。”

鋼鐵道:“她是你學生,誰沒個難處,應該的。”

牛老師道:“感謝的話就不說了,有幾件事你得幫我。”

鋼鐵道:“老師說吧。”

牛老師道:“這些年,我捐助了幾個學生。你知道,我那點工資,除了吃喝用度,也剩不了幾個錢。你別打叉,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正支助的兩個大學生,再有一年就畢業了。每人每月300元。我這裏還存了幾千元,還夠幾個月。這事就托付你了,支助一天是一天吧。這些可憐的孩子呀,孤兒的孤兒,窮困的窮困,咋辦呀?”

說著掉下淚來,鋼鐵忙幫他擦拭。牛老師又道:“我的事別告訴孩子們,讓她們安心學習吧,老天會保佑她們的。”

鋼鐵眼睛也有些濕潤,問牛老師道:“她們恐怕連你長啥樣都不知道吧?”

牛老師道:“知道這些幹啥,打電話,我沒有。閑時,就寫封信,鼓勵孩子。我的信沒留地址,也不知她們咋知道的。常來信,挺好的。把信燒了吧,我也不存這念想了。”

鋼鐵道:“我可以看看不?”

牛老師笑道:“有啥好看的,都是孩子話。”

鋼鐵指著桌上的信道:“是這些吧?”

牛老師點點頭。鋼鐵抽出一封,輕聲念道:“親愛的爺爺。”

已聽到牛老師輕微的笑聲了。

“親愛的爺爺,忍不住,又給你寫信了。心中的話兒,總想對你說。爺爺,上次考試,我考年級第三名。星期天,我去家教,也小有收獲。我父母都去了,隻有爺爺一個親人了。夜晚,想爺爺時,就獨坐在窗前,對著月兒說話。月兒眨眨眼,我就無比高興,因為那是爺爺對我說話;一絲浮雲從月亮上飄過,我就惶恐。自個檢討自個,說錯話了嗎?做錯事了嗎?惹爺爺不高興啦?真想給爺爺打個電話。聽聽爺爺慈祥的聲音。可是,爺爺總不給我電話,說自個沒電話,怕影響我學習吧。每閑時,我總在想爺爺的樣子,滿頭銀發,臉上刻著歲月的皺紋,留著白胡子,柱著拐杖,坐在院子裏,慈祥的笑著。有時,我也把爺爺想成另一種模樣,閉著眼兒,哼著京戲,晃著腦袋,狗兒臥在腳下,貓兒躺在爺爺懷裏曬太陽,花公雞則昂著頭兒,邁著高傲的步兒,在一群母雞麵前走來走去。想著,我自個兒也笑了。有時,我真羨慕它們,甚至嫉妒。如果我是那隻狗兒臥在爺爺身邊,或像貓兒躺在爺爺懷裏曬太陽,該多幸福呀。

爺爺,近來身體好吧?心情舒暢吧?再一次懇請爺爺,讓我見見你吧,或寄張照片兒,讓我把它珍藏在心裏。親愛的爺爺,每想起你,我就覺得自己充滿向上的力量,這是我心中的秘密。有天,我坐在窗前獨思,想起爺爺,不由笑了。同學看見,說我癡了。那天,我讀《安徒生童話》,又看了《賣火柴的小女孩》。她點燃了火柴,看到了溫暖,看到了希望。爺爺呀,你就是我的火柴,可你比火柴強大幾千倍,幾萬倍,使我真感到了生活的溫暖和幸福。爺爺,是你給了我強大,給了我精神力量。每當挫折時,困難時,我都會想起你。曆史上的英雄已遠離我們了,爺爺卻在我身邊,有爺爺真好。要上課了,爺爺,我想你,暫筆。”

鋼鐵看第二封,牛老師道:“算了吧,”

指著桌上的信封道:“裏麵裝張照片,將來見了信封上那人,就交給她吧。”

鋼鐵見信封上寫著:雅慧。心裏道:“這不是翟家的姑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