諺語:
說法亂紛紛,不知從何雲。事從何處起,誰人知淺深。
對錯都難斷,情誼才最真。往事付一笑,還是一家親。
花園村有形容雨耕急性子的,甚是形象,抄錄如下:
急急如火龍,蒙蒙如稚童。些許煩惱事,起了一時性,自有真情在,何必急衝衝。
話說董事會一切順利。一日,說來有趣,忽撞上一段煩心事,枝葉相連,根身相生,浮演出一大段事故來。
十可家門麵蓋到了盡頭,董事會打牆,三夏的意思,稍微拉開些距離,把十可家遮嚴了,黑咕隆咚的,情理上不忍。雨耕毫不讓步,十可的地方咱不占,大家地方他不能用。兩人起了爭執。雨耕逼三夏急了。三夏忽謅起老話,原來是教孫子念的:兩家爭執為一牆,讓他三尺有何妨。萬裏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雨耕譏道:“兩家有啥瓜葛吧。拿公家的地方行人情,啥嘴臉。”
把三夏幾乎說惱。翟明白忙來勸架。雨耕講了自己理由,請翟明白評判,翟明白道:“有理,大大有理。”
三夏講了自己道理,翟明白豎起拇指道:“做事留三分餘地,警察和強盜做事就是不一樣。”
兩人被弄得哭笑不得。一齊問李老師,李老師笑道:“你倆商量。”
疙瘩沒解開,工作難進展。
半夜,雨耕忽有奇想,把公家下水道修在牆外不得了。一時欣喜,再難入睡,屋裏轉轉,院裏轉轉,妻子被鬧得一夜沒睡好。黎明星還掛在天上,雨耕已忍不住出門,看看天色,又不得不回來。他越想越覺自己主意高明,好不易熬到天色蒙亮,敲開了三夏家大門。三夏迷迷糊糊的,幾遍方聽懂雨耕意思,也無話可說。叫醒李老師,李老師道:“這事交給你了。”
雨耕又罵醒翟明白。此時,天已大亮。翟明白揉著睡眼,被雨耕押著尋建築隊。建築隊老板道:“今天活兒已安排停當,明天吧。”
雨耕罵明白道:“都是你這懶豬,誤了大事。”
翟明白道:“勞務市場有零工。”
一切安排停當,準備動工。十可的妹夫來了。明白早怯他一頭,趁雨耕吵架,溜了。工人任兩人叫罵,吵到中午,耐不住,雨耕要走,被兩名零工攔住。零工哭喪個臉,一味哀求,雨耕被弄得哭笑不得,掏個腰包,打發零工去了。他思來想去,真忍不下這口惡氣,遂走街串巷,一時消息傳遍全村。有氣噴的,有礙於情麵羞口的,向東向西,議論紛紛。雨耕找到李老師道:“十可家雇了個地痞無賴,與他幹了幾架,還是不讓修,咋辦?”
李老師道:“你說咋辦?”
雨耕道:“咱多尋幾個人,無非是鬧一場。”
李老師道:“上次鬧事,咱尋了多少人,又是公安,又是保安,不管用。”
雨耕道:“咱打官司?”
李老師道:“先開個會吧。”
雨耕道:“有啥毬好開的,一開會得磨嘰幾天,還辯不出個對錯。”
李老師道:“那也得讓董事們簽個字。”
雨耕道:“真毬麻煩。”
尋來紙筆,寫上,董事會修十可家東邊董事會地皮的水溝,被十可家無故阻擋,同意與其打官事的簽字。寫好,遞與李老師。李老師道:“寫上打牆。”
雨耕添了“打牆”
二字道:“你簽個字。”
李老師道:“讓大家先簽。”
雨耕隻得去了。他先找自己家禾陽說明情況,禾陽道:“你咋沒簽?”
雨耕忙簽上,禾陽也簽了。雨耕剛出門,碰到翟勇,也說明情況。翟勇很是氣憤,隻是疑道:“官司打不打贏?”
雨耕道:“咋打不贏,董事會在自家地皮上修水溝肯定能打贏。”
翟勇想想也是這般道理,爽快簽了。雨耕又打電話問穀成。穀成道:“豬場呢,見麵說。”
雨耕不再多說,抓輛自行車,一陣猛騎。穀成正在清圈,見雨耕一身汗笑道:“公家事,有啥急的。”
雨耕聽穀成話裏不爽快,動個心眼也拿起掃帚,跳進圈,與穀成搭手。穀成忙笑著製止,雨耕也不理會。半個時辰忙完。穀成重新問起,雨耕道:“蓋股份樓時,十可家圖死賣活,賴在挖掘機下,耽誤咱幾天。現在,咱在董事會地皮修個水溝,他也來搗亂,這次咱走法律渠道,非讓他丟人不可。”
穀成道:“鋼鐵知道不?”
雨耕道:“問不問都中,問他又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已憋了幾肚子惡氣啦。”
穀成笑道:“李老師啥態度?”
雨耕道:“支持。”
穀成又問:“三夏呢?”
雨耕道:“他自己家,沒法說,但心裏支持。”
穀成見雨耕弄了身汗水,笑笑,簽了字。雨耕急著走,穀成也攔不住,由他去了。
雨耕到翟明白家已中午了。媳婦打電話讓他吃飯,他不耐煩道:“有事”
,把電話掛了。翟明白預感有事,一上午鐵門緊閉,小心躲在家裏。看看表。覺得危險期已過,忍不住去取麵條。街門剛呲條縫,就被飛奔而來的雨耕撞見。明白忙關門,雨耕急喊道:“關毬門。”
翟明白裝個聾子沒聽見。雨耕吼道:“翟明白開門。”
明月應道:“不在家。”
雨耕又吼道:“你個鬼東西,再不開,就砸門了。”
說著,把門拍得山響。翟明白隻好把門打開,見雨耕瞪著凶眼,忙退一步道:“這是我家,你想怎樣?”
雨耕忽的笑道:“簽個字。”
把同意書和筆塞給翟明白。翟明白看了道:“打官司呀,我不去。”
雨耕笑道:“我快餓死了,咱倆吃飯去。”
翟明白道:“有酒嗎?”
雨耕道:“有。”
翟明白追問道:“誰掏錢?”
雨耕道:“我請客,我掏錢。”
翟明白道:“好,我簽字。”
待雨耕收了意見書,猛然吼道:“吃飯?吃個毬。”
說著,把翟明白扔在那裏,騎上車去了。
雨耕見了九亞,遞上意見書。九亞道:“打官司呀。”
雨耕道:“不打不行呀,房子租出去了,按照合同,咱得給人家修個下水道,修罷才給租金。”
九亞道:“得修,收不到租金,咱喝西北風呀。隻是這些時日,十可天天請酒,沒奈何,簽不得。”
雨耕譏笑道:“他請個毬,都是拿我侄兒錢充門麵。你不簽,讓我侄兒把酒給你斷掉。”
九亞忙笑道:“別,千萬別,字我簽。”
雨耕攤開意見書,九亞簽了字。
下麵找誰?雨耕想到素芬軟綿綿的,總是一付笑臉,說話也靦腆客氣,和她男人也關係甚好。想著,騎車去找。素芬見了雨耕,柔聲道:“沒吃飯吧,啥事呀,先吃飯再說。”
雨耕道:“也真餓了。”
見筐裏有饃,抓一個,啃了起來。素芬道:“快別吃,讓我熱熱,再做碗麵條。”
雨耕道:“顧不得了。”
素芬見吃得急,忙倒碗開水。雨耕吞完饅頭,又抓個道:“空雨呢?”
素芬道:“弄片菜地,拾掇去了。”
雨耕道:“還是閑不住呀,今兒來,不為別事,股份樓要修下水溝,十可家咋也不讓修。上了幾次場,都修不得。沒辦法,隻得打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