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結伴青白山 綠竹杏花香(1 / 2)

與蓮都城的錦繡繁華熱鬧喧囂大為不同,其後那座身為洞天中嶽的青白山一直顯得那麼溫婉嫻靜,與世無爭。

天邊浮雲,道旁翠竹,雖與蓮都城不過咫尺之遙,卻是難得的清靜之地。隻能隱約聽聞城內街巷叫賣杏花的聲響。

自古王朝分封五嶽,皆以中嶽為尊。是以曆史上有名的中嶽大山,多山勢磅礴,拔地通天,如中土神州那座被稱為“五嶽獨尊”的中嶽泰山。其主峰玉皇頂高低幾乎與白玉京齊平,更是躍躍欲試與那天公試比高下。泰山原為一處上古登仙台遺址,光有名的摩崖石刻就多達一百八十餘處。正所謂“登泰山而小天下”,也難怪九州曆代人皇多有來此封禪祭天。

說來奇怪,蓮都城後這青白山一無壁立萬仞那般舍我其誰得淩厲氣勢傲視群山,亦無廊腰縵回簷牙高啄這等巧奪天工的亭台樓榭引得遊人如織,便是名泉幽潭,奇鬆怪柏也就聊勝於無罷了。青白山所占不過淡泊二字,綠竹杏花兩相宜。所幸毗鄰洞天第一高城,香火倒是極盛。

聽聞位於山腰的那座山神祠廟,其中神像極美,對於姻緣一事更是尤為靈驗。

這日清晨時分,小雨如酥。

方醒與夫子由劍道一路拾級而上,剛吃完城內樊樓附近一家地道小鋪的水煎包與鹹豆漿,別提有多愜意了。走出鋪子時,兩人也不打傘,一起邁步往如稠的細雨中走去。

青衫遇青衫,兩人並肩而行。

夫子瞧見方醒今日竟也穿了一件天青色的綢緞袍子,束起發髻已經有個翩翩少年郎的模樣,便打趣道,“醒兒,你這是仰慕夫子我還是怎麼地,竟然也穿這麼件暮氣沉沉的青袍。少年郎,就該選些飛揚跳脫的色彩,或者如你哥哥長卿一般,白衣飄飄,一看就是位風流劍仙。”

見方醒這小子鬧了個大紅臉,撇嘴不言語,夫子繼續調侃說,“夫子那是過來人,你可知道闖蕩九州有多少講究嗎?這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便是其中的天規鐵律,那些宗門世家仙子姐姐要的就是那驚鴻一瞥的一見鍾情。靠什麼?靠這氣度風姿確也沒錯,可氣度風姿也是靠外在形象撐起來的不是。”

夫子難得如此話癆,聽得身旁方醒一愣一愣的,這還是那個讓自己屁股開花的古板夫子嗎?

看著夫子身材筆挺,青衫風流,顧盼生輝,怎麼也該是個劍眉星目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來著,怎麼生得如此老邁的麵容。

夫子見方醒一個勁打量自己,也不遮掩什麼,見已經步入青白山山道,清晨時分人跡罕至。伸手一抹臉頰,露出一張陌生的中年麵容。

山道兩旁綠竹如洗,尤顯翠色。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更如琢如磨。

難怪能讓堂堂青丘女帝都沉醉得不知歸路。

細看之下夫子真容的雙鬢似有微白,這反而更讓他如一壇子有故事醇酒一般曆久彌香味道十足。夫子往下一撫臉龐,便又恢複那張如私塾教習一般的嚴謹麵容。

不過匆匆一麵,朱顏辭鏡花辭樹。

看著方醒目瞪口呆,立在原地的呆鵝模樣,夫子不禁莞爾,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獨獨對這小子展露真容,或許還是那股子沒來由的親切感作祟罷了。

自己隱姓埋名五百餘年,在這蓮池洞天替青蓮看家護院,符仙之名在九州不能說是路人皆知,卻也是相識者眾多。當年大舉遷徙凡人百姓來此,難保沒有白玉京碟子混雜其中。他走了,自己便是這整個洞天的護道之人,不得不慎之又慎。

夫子一拍方醒腦袋,“再往前走便是青白山的山神祠廟了,醒兒可去求個姻緣簽,極準極靈,定能讓你與心心念念的姑娘牽上紅線。”

青白山山神,本是青蓮故人。

九州時便以劍侍身份相伴劍仙左右,劍仙散道蓮池後,這平常哪怕切菜傷了手指都要哇哇大哭的呆氣少女,竟出人意料的選擇成為青白山的山水神靈。拋棄修為境界不說,更是忍受形銷骨立那般痛楚,僅留一尊陰神入主這青白山。

李長樂知道,本就是孤兒出身的她,閱盡世事冷暖自知,曉得人間善意最為難得,別人對她一分的好,便更要百倍千倍的去償還。一輩子不夠,那就生生世世。青蓮於她而言,便是如此。

杏花飛簾散餘春,明月入戶尋幽人。喵喵尒説

青白山這山神娘娘名叫陸杏裏,卻也是個一等一的癡情人。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光景,兩人已到位於山腰的山神祠前,雖說修士腳力遠勝常人,可也能看出這青白山真不是如一般五嶽那般高聳入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