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也沒能讓他的臉色稍微轉好些,反而愈發陰沉,“你昨夜去哪了?”
這口吻,這語氣,這態度,知道的是在擔心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偷人被抓奸了呢。
“呃……”我抬頭望天,“昨夜天色不錯,月朗星稀,春風暖意,出來溜達溜達,不小心走的遠了點。”
“哼。”沈寒蒔鼻子裏擠出一聲冷笑,“溜達?”
我無辜地眨巴著眼睛,用力地點點頭,“對頭,就是溜達溜達。”
“溜達你把自己溜達出一臉蒼白,溜達你把自己溜達的衣衫破爛,溜達你把自己溜達的內傷吐血?”
我臉色一窒,下意識地手背擦了擦嘴角,手背上幹幹淨淨,沒有血漬沒有汙痕,他從哪看出來的,眼睛也太尖了吧?
“你以為拽拽衣服,整整頭發,給我一個傻兮兮的笑臉,我就什麼都看不出來了嗎?”他甩給我一個大白眼,眼神的落處,是我的衣衫前襟。
衣衫本是深色,在黑暗中即便沾染了血漬也是看不出來的,可如今在陽光下望去,前襟點點片片的暗褐色,沈寒蒔常年軍中征戰,又怎麼會分辨不出這是什麼。
“你是想告訴我,溜達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吐血了?還是最近上火,流鼻血?”
我用力點頭,“好理由,果然知我者沈寒蒔也,你喜歡哪個就哪個吧。”
他的臉色更陰沉了幾分,一語不發地猛然探出手,抽向我手中的“獨活”劍,我眼明手快,在他的手剛剛握上劍柄的時候按住,“你幹什麼?”
“身為將軍,不能保護帝王安危,該軍法處置。”
“你瘋了!”
“身為男人,不能保護你,也該自罰。”
這種剛烈的性格,我還能怎麼辦?
反手握上他的手腕,我選擇妥協,“我說還不行?”
那堅持的手這才緩緩鬆了力道,握上我的手腕,指尖微顫。
他在害怕,我能感受到,正因為能感受到,才更不想讓他知道真相。
我歎了口氣,“軍中主帥,棄軍獨自出營,不帶一名副將,帶了武器卻不穿盔甲,一人深入荒原中,無論從哪看都不是明智之舉。”
正因為這些都是太低級的錯誤,才讓人心疼,他是百戰之將,豈會不知道私自出軍營的後果,豈會不知道不帶副將,若為人偷襲,三十萬大軍無人指揮的下場。
不穿盔甲,隻因為盔甲沉重,怕馬匹承載不了更長途的奔襲而放棄了這唯一的護身,這份在意,不必他說,隻從小小的舉動裏,我已能全部明了。
將身體輕輕靠入他的懷中,“寒蒔,我有些累,先帶我回去。”
他的懷抱很暖,他的手臂很輕柔,小心翼翼地生怕傷了我般,馬兒不再是疾馳奔襲,緩緩地踱著小步,半點感覺不到顛簸。
“我隻是去談判,解決一些私人的事情。”依在他的肩頭,我低聲說著。
“是誰?”他關心的重點,永遠都那麼簡單,“你隻需要告訴我,是誰傷的你。”
沉默少許,我平靜開口,“沒有誰傷我,不過是功力耗盡後的虛脫而已,休息幾日就好了。”
我該慶幸,此刻半昏半睡的狀態,讓我不必對上他探索的目光,讓我可以隱藏一些秘密。
但他顯然沒有這麼容易被我說服,執著地問著,“誰?”
“‘青雲樓’”我猶豫了半刻,給了個模糊的答案,“昔日的身份,曾經的仇恨,總是要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