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塗,糊塗!五派圍攻,大陣已破,華陽派難道會逐次抵抗,跟絕對優勢的進攻方拚消耗?會做什麼,不是明擺著的嗎?這時還一處處掃蕩氣穴,打發幾個華陽拋出的棄子!
不看大局,隻顧眼前——難怪那個人處處壓過你一頭!
其他淬鋒門人遠遠落在後麵,林永健哪裏耐煩等他們。神識催動靈力,將自己僅存的親傳弟子徐英攝到身邊,駕著飛劍一閃即逝。隻在身後留下印記,讓其他門人能夠循跡跟上。
轉眼間越過重巒疊嶂,進入山脈深處。
徐英見師父臉色鐵青,不敢多問,隻專心感應。以他的功力,做不到瞬間知曉氣脈分布。但隨著飛行,覺得靈氣愈加密集,有逐漸彙集之勢。
“氣脈彙集……到了華陽派的核心根本之處?”
林永健點點頭,“氣穴沒有高階修士主持,這是華陽派見大勢已去,當機立斷,將骨幹調回核心要地,作為跟我們談判的本錢。”
徐英不解。勝負已分,還有什麼可談的?輸家又有什麼本錢談判?想問又不敢問。但有個問題事關生死,非問不可。
“華陽派修為最高的聚在一處,隻靠師父您……”我這樣的不算數,您一個人,這不是送死嗎?
正說到林永健痛處,怒氣勃發,連飛劍都猛地搖晃了一下。嚇得徐英忙在飛劍上跪倒,“師父息怒……”
“還怕隻有我們?哼哼,我們還在拚命破陣時,其他幾派不知多少聰明人早已搶上去了。”林永健長出一口氣,盡量平複怒火,“起來吧。你師父我隻知道以力破敵,把你教得也如此見識短淺。一會見了青翠山尹師伯,記得多多請教,學聰明點。”
徐英懂了。師父氣惱的是被那個老對手搶了先。青翠山那位,處處都勝過師父一籌,足足將師父壓了一千年。
師徒二人交談,用的是仙界神通,稱為仙音。它類似於縮地成寸的法術。縮地能將百裏縮成一尺,施術者就可以逍遙漫步,片刻跨越千裏。仙音則是將說話的時間拉長,在這大大延長的時間片斷裏從容交談。所以師徒倆說了這麼些話,時間卻不過眨眼工夫。
飛劍放慢速度,靈力內斂,向前方緩緩飛行。就像一個人急速奔向目標,隨後漫步走近,以示從容。
徐英要表現自己忠心耿耿,為師父著想,忙獻殷勤道:“師父快飛過去啊,怎麼慢下來了?”
林永健道:“前麵就是,那片山間空地。靈氣凝滯,說明兩邊正在對峙。其他四派估計都在,隻我們一家拉在後麵。這時候急急忙忙飛進去,白惹人笑話。”話音剛落,忽然感應到一陣劇烈的靈力擾動。
靈力是修士吸取外界靈氣,憑修為轉化得來。或者自己運用,或者儲存在符籙、法器、陣法等仙家裝置中。無論哪種形式,都必然受到運用者的約束,如此方能投入使用。
這就像世上的水流,隨意流淌是沒用的,一定要沿河道、溝渠而行,這才能夠行船航運、澆灌農田。
但林永健感應到的這股靈力卻喪失了約束,沒有凝成一股,而是隨意潑灑開去。
“有修士死了!高階,築基!”這時候顧不得招不招人笑話,林永健疾飛入場。
而且是鬥法而死。不然的話,靈力不會像這樣潑灑。像鮮血噴濺,同樣突兀,同樣無法遏止。
同樣致命。
這片山間空地從遠處看著不大,但接近一分,它便顯得大了一分。進到場內時,這片空地已經像一片廣闊的原野,有平坦的草地,起伏的低丘,潺潺的溪流。四麵環繞的群山仿佛遠遠地退到了天邊。
這般仙門奇術,卻引不起林永健半點興趣。全部神識都在感應場內、周邊,目光炯炯,矚目空地中央。
兩個人,一個站著,一個倒下。站著的人一襲青袍。倒地不起的身著華陽服色,已經沒了生機。
一見那個站著的,林永健便氣不打一處來。果然是他!青翠山的尹揚,築基十二級大圓滿。不知死的那個華陽修士是築基多少級……
“四級。”一個尖嘴猴腮的老者道,好像能聽到林永健的心聲。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真有這種功法,那還得了!這人也隻是按常理推斷而已。尹揚是真人任命的這次圍攻的召集者,多次在這幾家門派聯絡,其功法、等級人人皆知,用不著介紹。有資格跟他交手的,隻可能是築基修士,所以老者隻須說一聲“四級”,該通報的,就都說到了。
場地這邊是參加圍攻的五家仙門,林永健見老者一身純白,知道是浣心院的,點頭致謝。浣心院講究清靜求道,可這老者不知是天性喜歡說話,還是清靜久了耐不住寂寞,又主動補充道:“一個回合。嘖嘖,好厲害!”
林永健有些吃驚。十二級大圓滿對陣四級,贏了不稀奇。奇的是如此幹脆利落。一個回合,也就是一個照麵便取了性命。好厲害,好快,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