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2 / 3)

老薑道:“事都做完了,還慌什麼慌。小公爺那匹馬帶傷逃回去,丁侍衛和那些手下不發了瘋似的打馬找人?馬本已那樣了,再猛的一催,都要累癱。這時候才想起徒步搜索,不是又耽擱了一陣?那些當兵的進了樹林,跟瞎子差不多,哪裏尋去。”

疤子道:“你忘了還有那幾個獵戶,他們在林子裏能看出蹤跡。”

老薑呸的一聲,“官老爺們騎馬,獵戶在地下跟著跑,能跑多久?更不用說拚命催馬,不是又將獵戶甩在後麵?等他們四處摸不著、想起後麵那些獵戶時,隻怕天都要黑了。”

疤子笑罵道:“這老東西倒仔細,什麼都想到了。”

老薑道:“你當於頭兒沒想到?他要沒想到,還能容你們消消停停在那邊喝酒?”一指疤子腰間的葫蘆,“既然把酒都送過來了,怎麼還不拿給我喝?”

疤子解下盛酒的葫蘆,“真的要喝?”

老薑道:“我是什麼人,做事何曾灑湯漏水?你當是燕七那樣沒腦子的,連該不該喝酒都不知道?”

疤子遞過酒葫蘆。“我還真的覺得這時不該喝這個。但於頭兒說隻管交給你,你看著辦。”

塗生在一邊聽得不耐煩,“不過是一口酒,偏有那麼多廢話。”

老薑笑道:“說的是。人老話多,就是這麼惹人嫌。”拔下葫蘆口的塞子,正要喝,又將葫蘆遞向塗生。“你喝。”

塗生推開,道:“說了半天才到手,怎麼又不喝了?我不渴。”

老薑鄭重其事地說:“這口酒你非喝不可。今日之前,你雖和我們交好,但大家仍不是一路。到今日,做下這等潑天大案,你和我們才真正是一根繩子拴的螞蚱,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話說多了,老薑不免又咳喘起來。疤子接過話頭,道:“就是這話。從今往後,就算差著歲數,我們也都是好兄弟。這便是入夥的酒,多喝幾口。”

這兩人說得動情,連塗生都有些感動,之前的憎厭之心也稍輕了些。“好。”

塗生放下盛著燕七的口袋,接過葫蘆,舉到嘴邊。才要喝時,聞到葫蘆裏泛出的酒味,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這酒裏下了麻藥。

對別人來說,這種藥無色無味。其實氣味還是有的,隻是極其微弱,近於無味。但塗生的五感知覺經過修仙門派用仙術改造,比常人敏銳得多。另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這種酒他以前喝過。

想當年,正是在吳家邊寨這裏,也還是眼前這些人,一個個殷勤相勸,輪番把盞。結果就是讓他陷於囹圄,被穿了琵琶骨,近兩年裏不見天日……

被這酒味勾起往事。一點怒從胸間起,點燃新仇舊恨,怒火中燒!

與此同時,塗生又有點想笑。

又來?就這?

老薑、疤子眼巴巴看著。“喝!”“喝啊!大口!”

這藥的藥性塗生十分熟悉。親身經曆之後,又長時間痛定思痛,還有什麼不熟悉的。這種藥長處是個巧字,常人不易發現,不知不覺間便中了招。但它不是一劑猛藥,藥性並不劇烈。

(劇烈的話,它也就做不到這般“巧”法了。)

塗生這一身天兵體格能抗諸般毒物,像這種以精微取勝的麻藥,用量小了,很難將他放倒。上次中招,是於歪嘴、張毛兒等人連番灌酒,又用味道濃烈的菜肴壓住大劑量麻藥產生的異味。當年於歪嘴等人知道他的厲害,親眼見過他在森林中遍嚐百草,幾乎諸毒不侵,這才特意如此設計。

現在的於歪嘴,卻隻當他是個尋常壯漢。

(塗生不知道“神隱”之事,認定了是修士幹的好事,讓世上的人都忘了他。塗生一直為此痛恨不已。直到今天,他才頭一次發現了被人遺忘的好處。)

塗生抿了一口,咂咂嘴巴,細細品味。

猜得沒錯,藥下得輕了。

我是什麼人?我是堂堂天兵,爾等卻隻將我當成凡人看待。

“嘖嘖,你看看這個人,看著像個好漢,喝酒卻像個娘兒們。”“喝,大口喝!”

塗生哈哈大笑,咚咚咚連灌幾大口。“笑話我是娘兒們?像這樣喝法,可還是個娘兒們?”

兩個老匪眼巴巴盯著他看。

老薑:“喝成這樣,我看差不多了。”

疤子:“夠了夠了。這酒貴得很,能省點也好。”

塗生晃晃腦袋,“唉,唉……”

老薑笑眯眯從他手中取過葫蘆,“我拿著,不要灑了好酒。”

疤子:“是不是有些暈?這個酒勁頭不小,頭暈的話歇一歇再走。”

塗生:“一路扛那個大豬,有些累,喝太急,歇歇……”一邊說,一邊坐下,接著慢慢歪倒在灌木叢裏。這樣半坐半臥,方便驟然暴起。頭部有那些灌木遮掩,他還可以偷眼看那兩個,又不被他們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