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家國夢
風塵滾滾,一支南遷的家族奔走在路上……山路崎嶇不平,荊棘遍布,艱難行進的馬車發出幹澀的聲音,許多腳板踩響了塵土。
透過曆史厚厚的冊頁,我仿佛聽到了這些來自曆史深處的聲響……
這就是客家先民。永嘉之亂、唐末兵燹、金兵侵宋,客家先民一次次傷心無望地告別家園,舉族南遷。
在祖宗墳墓前灑淚泣別,收起沾著黃土的先人骸骨,放置在須臾不離身邊的瓦罐裏,就這樣,一家族的人扶老攜幼,帶著衣物細軟、鍋碗瓢盆還有雞犬豬羊,滿懷失去家園的悲痛和遷徙南方的迷惘,卻是步履堅定地走出村口……
向南,向南,目標始終向南。一路上,風塵仆仆風餐露宿,渡過黃河,穿過長江,從兵荒馬亂的北方走向偏安一隅的南方。越往南走,山勢越是高峻,舉目四望,數百裏山脈莽莽蒼蒼連綿不斷,時有強人和猛獸出沒,偷襲侵擾,而山間瘴氣彌漫,更是擊倒了不少強健的身體。這支長年累月走在背井離鄉路途上的家族,往日光鮮的衣裳早已襤褸不堪,臉上落滿了南方的塵土,他們的心裏已經非常疲憊,對安定的生活充滿著渴望,可是,家在何方?
家在何方?背井離鄉的人啊,心在流血,心在戰栗,心在呼喚。
終於,在閩西南的崇山峻嶺之中,他們看到了山坳裏一塊開闊的盆地,麵向一條潺潺小河,一裏平川,十裏林濤,百頃荒原,四周圍的山嶺猶如屏障,把北方的兵禍與動蕩阻隔在千裏之外。這塊陌生的土地靜靜地躺在大山深處,似乎一直在等待著拓荒者的到來。現在,客家先民來到了這裏,他們擦去臉上的汗水,淚水卻不停地從眼裏流出來,多少年的漂泊,多少年的渴望,現在他們終於找到一塊可以停泊的土地了。
清除雜草和灌木,平整地麵,然後用土塊壘起土屋,這支流離失所的客家先民第一次有了安身之地,大山深處升起了一縷縷炊煙……
從此,閩西南的崇山峻嶺之中有了一支新的民係。
這就是客家人。
客家人以“客人”的身份闖進了這片蠻荒而神奇的土地。他們在與當地土著不斷的對峙、摩擦和交融中不斷地壯大,他們辛苦勞作,繁衍生息。太陽從東邊山上冉冉升起時,這些勤勞的客家人已經在山坡上的田地裏流了一身大汗,當月亮悄悄在天邊露出臉來,他們才踏著夜色荷鋤而歸。
一個老人帶著對中原故鄉的思念死去了,許多個嬰兒呱呱叫著來到了遠離中原祖地的新家園。日出日落,歲月流逝,客家人在這裏安居樂業,人丁越來越興旺,春華秋實,物阜年豐。族中長者開始思忖,如何建造一個家園,使全族人更親密地聚集生活在一起,既彰顯中原望族的榮光,又凝聚全體族人的精神,怎樣才會有這樣一個家園呢?
第一座土樓在山坳裏建造起來了……
於是,眾多的土樓雨後春筍般地冒了出來……
土樓,追循著昔日繁華如夢的豪宅大院的模式,就地取材,由紅壤土摻上竹片、砂石、糯米粉湯、紅糖、蛋清夯造而成,客家人的聰明與才智、傳統與文化、精神與信仰,也實實在在全夯在裏麵了。
土樓,是客家人從閩西南高山密林向中緣故地深情回望的眼眸。
土樓,是客家人對客居地激情擁抱的臂膀。
土樓,客家人的家園,寄托著客家人所有的光榮與夢想。
土樓,客家文化的一朵奇葩,迎風沐雨,在山間寂寞地開放。
時間如梭,曆史的冊頁迅疾地翻過。
1985年的一天,美國總統裏根的辦公桌擺上了一份中央情報局送來的秘密報告:根據我們的衛星照片顯示,在中國福建省西南部有數千座不明性質建築物,呈巨型蘑菇狀,與核裝置極為相似,這很可能是一個大得無法想象的核基地。裏根頓時吃了一驚,正是他這一驚,後來讓全世界為之震驚。這一年的12月,美國中央情報局諜報人員貝克和他有中國血統的夫人,以攝影師的身份來到了中國閩西南鄉村,他們發現漫山遍野的“核基地”隻不過是普通的客家土樓,這些民居已經在山間存在幾十年、百餘年、數百年甚至千餘年了,他們不由鬆了一口大氣,繼爾卻是驚訝不已,為什麼會有如此巨大而又奇特的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