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有人聽見了璿奇的命令,蔡勇忠神色淡漠地舉起右手朝神壇上一揮,四名禁衛軍士閃身而出朝神壇上奔掠而去。
相國大人聽著璿奇的命令,原本放浪不羈的姿態轉為專注,他專注地看著麵前神色有些慌亂的身影,然後幾步上前想要將其挾持住。
然而他才剛踏出一腳便被人攔了下來,相國大人臉色微異看著麵前矮小的背影,竟是那一直在祭台旁跪著的童男。
反觀那童女不知如何身法,竟已爬到了璿奇身上,手中一根發簪也已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隻待他再稍有異動,那根發簪便會破皮而入令他了此一生,但是璿奇沒有動,他也不敢動。
他沒有想到這神壇之上竟然還藏了這一手,他辛辛苦苦準備了二十年,在這神壇之下準備了一生,卻不料在最後一步失算了。
相國大人看著麵前的童男童女,當確認了兩人身份之後便放下了心來,因為這兩人對朝野上下而言,既陌生又熟悉。
傳聞六年前刑獄司在執行任務過程中,曾不慎讓罪犯逃脫了法網,再三追查之下,悉知那罪犯在一民宅中行凶,以至那民宅家毀人亡。
當柳思琪率部趕到時,隻在繈褓中發現了一男一女兩名嬰兒,嬰兒的父母則已倒在了血泊之中死不瞑目,她心下不忍便將兩名嬰兒私自帶回了刑獄司。
兩名嬰兒雖年幼,但在刑獄司的嚴格訓練之下,手段已達到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步,尋常執行命令時,旁人隻道是普通小孩子,卻不料正是刑獄司一大利器。
他們在刑獄司的幫助下報了家仇,自然也把刑獄司當做了自己的家,因形貌特殊,故而每次執行任務都能起著意想不到的效果,在刑獄司裏立功無數。
朝堂之中幾乎所有官員對刑獄司中“鋒芒”的名頭耳熟能詳,然而除了刑獄司內部人員外,無人親眼見過那傳說中鋒芒的真麵目,至少見過的人都是罪大惡極之人,也隻有那些人才能令刑獄司出動“鋒芒”,而那些人也已被執行了死刑,由此一來所有人對鋒芒又是極為陌生的。
作為刑獄司極為特殊的行動二人組,鋒芒曆來隻聽命於首領,數月前首領離開王城,璿奇等人隻以為刑獄司不會出手幹涉,然而作為王城中一個不管是實力還是身份都舉足輕重的組織,在這緊要關頭若是棄之不顧,又恐日後對其王位不利。
於是在昨夜便派應公公前去刑獄司說服之,盡可能將之變成自己的一大助力,若能得到刑獄司的幫助,於登基之事無異於多了一份強有力的保障。
今日刑獄司確實按著應公公的請求行動了,然而在出手的前一刻,刑獄司的行動方案、出動人數、矛頭立場等信息對所有人都還是個迷。
直到此時此刻鋒芒將那枚發簪抵在璿奇太陽穴上,所有人才從迷茫中驚醒,然而還是有些困惑於刑獄司為什麼選擇了那個立場,不過看到神壇之上的局勢後,又後悔自己沒有站到那個立場,因為刑獄司出動的鋒芒一定意義上意味著絕對。
鋒芒出動,意味著絕對的立場,絕對的實力,甚至是絕對的勝算,有些人已經預見到了協助亂臣賊子謀權篡位的下場。
應公公臉上陰晴不定,他隨王左右多年,不說運籌帷幄也稱得上老謀深算了,可是如今他竟然被刑獄司擺了一道,想到自己胯下之物已無,難道如今頸上之物也保不住了嗎?
於是他在一旁不停催促著蔡勇忠:“將軍,快快快,快將幾個奸賊拿下,快啊!”
語氣中充滿了急迫,仿佛再等待片刻,他的腦袋便會不受控製地從脖頸上滑落下來,然後像足球一樣被四處奔走的軍士踢來踢去。
蔡勇忠已經做出了反應,他的手已經揮下,那四名禁衛軍士也踏上了神壇下的石階,朝神壇上迅疾拾階而上。
可惜終究是神壇下之人,他們也隻是普通禁衛軍士,如何能登得上神壇,又憑什麼登上神壇?
一陣疾風忽過,今日登基大典本該被打掃幹淨的地上不知為何卷起了滾滾煙塵,四人微微眯起了眼睛,緊握手中半自動式步槍正欲再上幾步,然而下一刻他們隻覺脖頸處劃過了一個鋒利的物事,緊接著全身不受控製地倒了下去,從石階上滾了下來。
蔡勇忠本就不認為神壇上那兩人能弄出多大的風浪,既然派了人去,自然也不會過多在意,而是轉頭目光淩厲地看著不遠處那個角落,在那裏,一道平靜的身影兀自負手而立,四周不住卷起的微風掠過其清秀的臉龐,似乎不論周圍的景象在如何昏暗,都無法蓋住她曼妙的身軀。
原芝察覺到蔡勇忠警惕的殺意,她知道這個禁軍統領一直在注意著自己,隻需她稍有異動,這位將軍便會毫不猶豫掏出腰間配槍,然後射出那顆已經上好了膛的子彈。
然而她沒有動,甚至根本就沒有要動的打算,她隻是淡淡朝蔡勇忠看了一眼,又繼續看著石階上的景象。
此時石階上多出了一個人,那是一個穿著夜行衣的人,一個擁有散發著淩厲殺光的雙眼的人,多了一人,那自然會跟著少四個人,所以他手中的軍刀正在滴著血,那不是他的血,而是獵物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