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他們忠的不止是王(1 / 2)

蔡勇忠看著周圍昏暗的景象,看著腳下越來越高的石階,看著不時被抬起的雙腳,他知道這雙腳在這些年裏走遍了多少旅程,磨破了多少水泡,現在他終於也有機會登上神壇了。

然而登上神壇就能成神嗎?

他眼神開始變得平靜,似乎隻是在散步一般,他不著急,當然在場也沒有人比他更急。

他想要登壇,所以他登上了神壇!

走到璿奇身旁,神色複雜地看著麵前有些老態的麵容,他跪了下去,鋒芒自行讓開一旁護住相國大人,靜靜看著眼前一幕。

“殿下,末將無能,未能保殿下成功登基,還請殿下恕罪!”

蔡勇忠抱起拳頭,咬了咬牙還是說出了該說的話,隻是將往常失職時說的“責罰”換成了“恕罪”,雖兩字之差,但似乎又別有深意。

說完這句話後,他再難忍住這二十年來積攢了許久的淚水,像是沒神江決堤一般一發不可收拾。

璿奇伸手扶起麵前這個對自己忠心得有些變態的將軍,歎了口氣說:“這不是你的錯,你也不必自責。”

他似乎不願見到這個悍將哭得像個爛柿子一樣,轉過身去看著神壇外,看著不遠處以及遠處的王宮景象,此時雖黯淡了下去,卻依舊難掩其華貴,這座不知經曆了多少個歲月的宮殿群,現在似乎也正冷漠甚至憐憫地望著他。

此時祭台上香爐裏的香已經燃盡,也不知那些灰也掉進了香爐裏還是已經隨風遠去了,然而祭台上還有那紙文書,還有那一方璽印。

璿奇和冥殿殿主達成的協議隻是合作,既然是合作那便是各取所需,殿主的仇人如今已被關入了九幽煉獄,那麼他的利益已經取得,自然沒有必要繼續合作下去。

而將王關入九幽煉獄,一定程度上已經算是幫助璿奇走了第一步,至於之後能否成功登基,那就看璿奇自己的本事了。

所以此刻在神壇之上的璿奇知道冥殿的人不會來,甚至那個殺伐果決的殿主可能正在某個房間裏神情淡漠或者冷笑地顯示屏上的畫麵,看著王宮中所發生的一切。

他也沒有指望冥殿的人會做一些什麼,因為奇軒冥本應該是儲君,如果冥殿出動,他難保自己最後是否能複國還朝。

璿奇看著九天之上那輪冷月,更準確的說是看著那輪突然變成冷月的太陽,他沉默了許久,然後抬起手扶了扶頭頂上在方才混亂中傾斜的寶冠,平淡地說:“勇忠,宣讀祭詞吧!”

此時的他眼中似乎已經沒有了周圍這些人的存在,似乎那輪冷月就是他的神明,他要向它乞求王權。

蔡勇忠走到祭台旁,抬起鎮紙取出那一紙文書,然後看著麵前滄桑的背影,沉默不語,眼中淚水愈發難抑,有若突發的洪水衝倒樹木般衝掉了幾根睫毛,然後滴落在那張紙上。

整理了一下心情,還是念了出來。

“今,奇軒二十年,因王不理政事導致朝綱紊亂,百姓疾苦,特舉賢能代位,由此懇請上蒼將王權授予之,率天下諸郡,順萬民意,造福蒼生,拜!”

璿奇聽著蔡勇忠口齒有些不清的詞,但念及他乃是武將,少識得幾個字也能夠理解,聽著最後一個字被拖長,於是應聲朝那輪冷月跪拜而下。

“再拜!”

蔡勇忠也跟著跪了下去,隨著磕了一個頭後又繼續念著。

璿奇頭上那頂寶冠因為磕頭而劇烈搖晃,仿佛下一刻便要砸到地上,他特意伸手小心翼翼將之扶住。

“三拜!”

隻有兩人在正經地祭拜天地,周圍眾人一直沉默,沒有人打斷,也沒有因為璿奇正在登基而緊張,因為一切局勢都已在掌控之中。

神壇上兩人站起身來,接下來就是拿著那方璽印在童男童女的護送之下走下神壇,然而童男童女不會護送他,所以他沒有拿起那方璽印,也沒有走下神壇,而是走到了神壇邊上的矮牆邊。

他望著那輪冷月,然後低頭看到了角落裏停著的那口棺材以及周圍一眾穿著冥服的鬼兵,沉默片刻後說:“勇忠,看來我們等不到太陽了!”

璿奇不理會身後蔡勇忠什麼神情,艱難挪動著他的身軀上了牆頭,然後一躍而下!

“殿下……”

蔡勇忠急忙上前想要拉住自己的主子,然而就當他的指尖碰到璿奇衣角時又趕緊縮了回來,因為在那一刻,他想到了拉回璿奇之後可能會麵臨的一切折磨。

他看著神壇之下那具屍體,眼神逐漸堅定,他放開手中那張紙,任由它被風吹到相國大人的腳邊,然後他也跨上了矮牆,隨著嘴角的弧度被勾起,他那旁人看來似乎永遠都不會倒下的魁梧身軀也終於倒了下去。

所有人沉默,神壇四周一片鴉雀無聲!

相國大人陸藝神色漠然看著那處矮牆,這才注意到腳邊那張紙,童男反應過來將紙撿了起來遞給陸藝。

陸藝看著這張紙又再度沉默,眉頭緩緩皺起,片刻後才說:“他真的隻是個武將嗎?”

之所以有此疑問,是因為他想從這張紙上看出一些什麼,然而哪怕一個標點符號都沒能看到,因為這就是一張白紙!